这是我摊的蛋饺,还是挺完美的吧。
我们家过年必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整个家族,年菜的最后一道,就全是鸡汤蛋饺一品锅,走哪边的亲戚都是,不约而同的。
一开始跟谁学的呢?想必是上海人。
看王安忆的小说,旧时上海,公用的大厨房,一到快过年,每家有个半大小子或者姑娘,拎着各家的小煤炉,各摊各的蛋饺。
跟北方人说做蛋饺,他们有点不理解,那么麻烦,何必呢?不就是鸡蛋和肉馅嘛?
其实也是乐趣。
第一次看人做蛋饺,是回老家走亲戚,看见表哥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对着个小煤炉子在摊蛋饺。
拿一块猪皮往大汤勺上抹一抹,往勺里倒一点蛋液,再缓缓转动汤勺,就摊出了一张蛋皮,待蛋皮上的蛋液半凝固状时放进一小团肉馅,然后用筷子夹起蛋皮的一边,往另一边一合,里面的残余蛋液立刻凝固,勺子一颠,盘子里就出现了一个金黄色的完美蛋饺。
整个过程又爽又美。
后来轮到我做了,刚开始做的前几个蛋饺,会沾勺,摊得烂巴巴的。
我就多挑点猪油,润一润大汤勺,之后就好了,顺手了,一个接一个金黄的蛋饺直往盘子里扣,脸被炉子烘得红红烫烫的,心里却哼起了歌。
最后看着满满一大盘子的蛋饺,像一轮一轮金灿灿的弦月,静静地搁浅在白沙滩上,也是颇有几分成就感。
厨房里传来老母鸡汤的浓郁香气,妈妈在桌前剥着鹌鹑蛋,黄心菜娇娇嫩嫩地洗好切好,丸子蒸出来了,鱼炸过了,卤菜分门别类,切片摆盘。
这不就是我们安徽人最质朴的年味吗?
鸡汤蛋饺,当然是好吃的,汤汁鲜美丰盈,蛋饺又香又嫩,卖相好又吉利应景,黄黄的蛋饺那就等同于金元宝呀!多吃多发财!
到了北京,过年不再搞得这么麻烦,也没有亲戚可走,年菜从简。
最后简单到,一条小鱼,一小锅卤味,四喜丸子,任意时蔬,唯有鸡汤蛋饺锅,是一个永远的存在。
我开始教毛豆做蛋饺了。
这是一个在淮河岸边长大的人,血脉里对家乡年味的最后一点执念,希望已经被北方人同化了的她,长大后还能记得,这是和妈妈一起过年时特有的味道。
提前祝大家“牛”年吉祥,如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