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雪落在地上几乎不会融化,不断的在风中被吹起、吹散,然后消失在空气里。街边的一辆“小蛤蟆”在前排顶出一根烟囱,突突的冒着烟,没有挪脚的意思,像是抽多了旱烟的老人在路边咳着,冲着一辆又一辆驶过的出租车表达着不满——出租车里未必更暖和,空气也不见得更好。
前两天只有-22℃,生意要比现在好点。马师傅往“小蛤蟆”前排的炉里加块煤,虽然气温升高了14℃,-8℃还是让他觉得很冷。周围的小摊贩们都叫他马师傅,即使是常叫车的老顾客也只是喊一声师傅,能在前边加上个姓,马师傅觉得已经很难得了。
太阳已经没了踪影,路灯还没有亮起来,晚霞在远处挂着红色,仿佛也被这寒冷的空气冻得裂开了口子,一层一层的把自己的色彩包裹的严严实实,丝毫没有渗入到近处山的黛色里。
这一天没多少生意,马师傅打算再等等,家里现在应该刚开始准备晚饭,至少要等到晚饭做好了再回去。
“师傅,北山去不去?”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隔着“小蛤蟆”的玻璃,还有玻璃外裹着的塑料布,弯着腰冲着马师傅问道。
中年人说的北山,将近10公里。此时离马师傅家里的晚饭时间,不到10分钟。马师傅觉得不太划算,出租车也只是20块钱,何况那边比较偏,还得空车回来。
“20,走不走?”中年人又问了一遍。“上来。”小蛤蟆突突的冒着烟,仿佛甩出的不是煤灰,而是机尾云。身后的路灯从一条街亮到另一条街,和往常的日子没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