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末,村里回来一户人家,亲人见面泪两行,那老伯带六七个儿女回来,老大女儿已经二十五六,端着乡亲家里的小米粥,就着苦菜(败酱草腌制的一种咸菜,地方特产),感慨万千。
他们一家是六十年代逃荒去了新疆,走的时候孩子们还小。背的,带的。去那么多年,终究抵不过思乡之情,父母带了几个儿女回来,孩子多,新疆那边还有几个。
乍回来,感觉挺有钱的,虽然老父母已不在世,但叔伯兄弟还在,所以故人叙旧,一时好不热闹。
其实何苦又要回来呢?既然扎下了根,孩子们也相继到了结婚的年龄。这步棋算是下错了。
先回来的孩子们,偷偷寄信给还在新疆的孩子的,说不要回来,这里不好。
后来,不知怎么的,还是陆续都回来了。二女儿果断嫁人。过的还可以。大女儿等到35岁才嫁人。成了村里的笑话。
大大小小的弟弟妹妹一共七个。开始都还可以,两个妹妹嫁人,还有三个,三个兄弟十年后也都没有成家。
乡亲们的新鲜劲过了,也真正帮不了他们,村里也没有分地给他家,越过越老,越过越穷,眼看一家人衰落下去,年轻人出去打工了,留下老两口。
那伯伯像愚公移山,住着别人不住了的窖洞,每天背柴,背石头垫院棱,白发苍苍,人生无奈。有一年过年的时候,他自己写了几副对联,对联写出自己的心酸,有一句是,"回到家无地可种十年受贫困",村人驻足观看。
可怜的老人,有一年突发心痛,说是吃了冷饭诱发心绞痛,很快去世,留下老婆一个人,女儿们哭着喊着赶回来,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可怜天下儿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