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原先总讨厌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的琐碎,总也没完没了,单调重复而无味,觉得那是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做的事,数着星星,看着藤蔓爬上篱笆,望着袅袅的炊烟,嘴角荡开会意的笑意,温润地不紧不慢,调和着熟惗的心情。

可是现在,我却不知何时喜欢了日常的琐碎,喜欢阳光下慢慢的日子,喜欢着慢慢流逝的一切,凋落的叶子,飘过的白云,几点雨星,几许冷落 ,一切变老的浓致,淡泊的心境。

一早忙着喂鸡喂猪的大婶,出来进去嘴不停着,说说鸡,打打狗,还提醒自己吃过饭要上集,要到田里去,此时和人打招呼,一转脸就忘了,直骂自己“老了脑坏了”,笑着走进家门,忙着做饭。

年龄大的老人起得早,吃过饭四处溜达着,看看田里的稻谷熟了没有,山上的草黄了,山不再苍翠了,看看天,看看脚上的新鞋,眯着两眼朝有人的地方去,聊上几句,身后的小狗一直跟着。

大婶收拾妥当后,急急地上集了。

来的早,有的店铺刚开门,小吃摊上围了许多人,每天都排队买包子,这家包子色香味美。

卖电动车的忙着朝外推车子,抹布擦擦挡风玻璃,擦擦落满灰尘的顶篷,修车的忙打来一盆水,汽筒拿来放好,板凳摆好,两头瞅瞅有人来没有,卖衣服的忙着在店内扫扫地,掸掸衣服上沾的土气,照照镜子,理理头发,拽拽衣角,等着人上门,没有摆地摊理发了 ,那些人老了,理发店内扫得干干净净,哪都收拾得干净利索,店主早早吃过饭,在店内踱着,目光透过门帘瞅着,经过的人,有人进来,立马带上笑容迎上去,拿起围衣掸掸椅子,开始第一个生意。

街上的小吃摊上坐满了人,大家吃着小吃,吃饱后各自忙开,鲜嫩的小菜一把把的摆放整齐,篮里的鸡蛋新鲜均匀,盆里的鱼虾跳出来,溅湿了路过的人,卖鸡鸭鹅的在喧嚣中和人讨价还价。

卖鞋的扯破嗓子喊着,“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呐,不买没关系,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清仓大甩买了,”有的贪图便宜走了过去,便被沾住想走不得 ,买了。

太阳升高了,大家各自干手中的活,等着生意上门,阳光照在沟壑纵横的脸上,泛着古铜色的光,理着手中的菜,剁着案上的肉,吃着碗中的豆脑,喊着“再来两根油条” ,日子在他们的笑语中 ,叫卖中都那么悠长,有滋有味,一切都鲜活起来

时光都慢了下来,卖鸡的鸡跑了,跟在鸡屁股后追着,坐在墙角的老人看着,乐着,张大的嘴里黑洞洞的 ,买菜的人挑捡着水嫩的滴着水的菜,买肉的付了钱肉忘拿了,卖肉的在后面喊着,几个小娃子挣脱大人的看管,在人群里跑着,嚷嚷要吃包子,阳光照在树干上泛着白,脚边的猫吓跑了。

平淡的日子都鲜亮起来,如那嫩嫩的小菜,滴着水。

破旧的桌椅,木纹清晰灰尘杂垢布满凹凸处,在阳光下闪着油光,半明半暗的屋内如一张素描,老人坐在其中,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望望外面,又看看屋内,日光太慢。

拿过刚买来的韮菜一根根捡着,理干净了,垃圾倒掉后,洗两件衣服,衣服只穿一回,本不脏坐着也是闲着。

或什么也不做,就那样干坐着 ,看看天上的白云,是否又比昨天多了,很多天没下雨了,看看是否有下雨的迹象,墙角的木瓜树叶子开始黄了,木瓜掉在地上,一句“咋掉了呢,还早呢”,幽幽地盯了会,慵懒得不想动,骨头里痒痒的,身上蘇蘇的,阳光下,温暖而惬意。

小吃摊上的人仍排着队,慢慢的向前移着。

街口巷内不时有人穿过,阳光下温暖而鲜亮,每天重复而又单调的日子,生活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却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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