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媛你好,见字如面:
如果换王家卫来写这封信,他一定会这么开头:“2017年12月23日,是咱们拥有小火花的第93天,是你多彩而丰富的此生第6570天,也是你作为崭新的成年人的第一天。
我用了三个夜晚斟酌这封长信,没有酒喝只好用牛奶代替,再三反复,删删改改,终于把每一个字都塞满了我真挚的祝福和鲜活灵动的灵魂。”
这是我唯一保密的惊喜。
谢谢你近百天的陪伴,不厌倦的陪我度过这段漫长而乏味的时光。
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反复提到一个概念:刚刚成年的女孩子有一种令人艳羡的“初美”,那是一种心灵的震撼,这是她们与生俱来的,又是灵魂中不可磨灭的记号。
而我始终认为,这份“初美”远胜外貌的精致和着装的华美。它是不能伪装、无法复制的。
很开心能在你身上看到一份“初美”。
和你的聊天中,我们互相分享每天经历的事儿,大学生活非常丰富,你或许还难以彻底的融入其中并做到游刃有余,但那绝不应该是值得烦恼的事儿。
你看不惯人事上的阿谀奉承,瞧不起玩弄感情的渣男坏蛋,你是一个平和的姑娘,像保尔柯察金的冬妮娅,又像九十年代推着自行车走在林荫路下穿着亚麻裙的邻家女孩。你更像是一个激情澎湃的少女,有一股别人可望不可即的拼劲。
这将近一百多里,我们谈天说地,聊过时局政治,讲起古人轶事,我甚至用我并不成熟的观点笨拙的和你讲起希腊哲学。
我知道这很乏味——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人肯听。
这封信起源于某天晚上睡着前的奇思妙想——物质的礼物可以复制,但这封信只有我才想得到写给你。希望在你眼里我能稍稍与众不同。
写信是“字句青苍,暮雨遥长”的风雅事儿,可时代越来越快,人们太难收到一封精心写就的信了,在你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不知道我这份礼物是否合你的心意。
我读过一首现代诗,里面写到我无数次幻想过的一个场景:所有的星星似乎都聚拢了过来,/我们走在湖堤上,像田野任由星光照耀。/七月之夜风微物轻,/她安静,扎着善良的马尾。/我的手几乎要触到她白皙的手指,/但最终没有。/我们搬来啤酒,予众人痛饮。/她喝很少,和我坐在湖堤上抛石子,/后来我曾给她写过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并不知道她正痛苦地爱着别人。
这是我对十八岁的全部想象,浪漫且诗情。
但我不得不承认,十八岁和十七岁的自己,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同。
你仍然会遇到困惑。一切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被解决。我记得我成年前的那天夜里,逃了晚自习,在学校对面环城水系的一片树林里喝到大醉,整个人轻飘飘的。几乎是踉跄着爬回了教室。我对着树林大喊:“我他妈十八了!我要独立!我要甩开那个包袱!我要创造一番事业!我要找到自我!”
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回到教室多亏老尾照顾,但第二天我就发现,对于我面对的困境,我毫无解决头绪。
但事情似乎又有一点不一样了。我的确开始用新的标准要求自己,成人该怎么办事,我在一点点学。虽然直到现在,做事也不完满,有些惭愧。
但世事总是矛盾的。成年的生活又比想象中差异好多。
朱光潜老先生说过,希望现在的年轻人,要“朝着抵抗力最大的途径去努力。”
十八岁在我心里就是一个起点,国王召集了一群勇士,经过艰苦的训练,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黑森林大门打开,刘媛骑士,握住你手里的剑,它能帮你劈开混沌的雾气,让你看到更加广阔的世界。而始终不要忘记去做的,就是把剑磨出锋利的刃。
而当你疲惫的时候——千万不要怀疑自己。再勇敢的骑士也会疲惫。握紧你手中的盾,冷静的去休息一会——也能去寻找值得信赖的伙伴,有他在,你就能在危机重重的森林里放心闭目休息的那种。
而我愿意做你忠诚的伙伴,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我比你早进入黑暗森林好几个月呢。
好几天写就的这封信,思路有些连不上了。反正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有些想说又想不到的话,能够慢慢和你说。
送你一首诗吧: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十二点到了,刘媛,祝你生日快乐!
Yours affectionately
夏维阳
2017年12月23日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