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德伯家的苔丝》,就是读一部女人的心灵成长史,从懵懂无知的纯真少女到成熟自爱的美艳少妇,再到奋起反抗,落荒而逃的杀人犯。
开篇相识有多美妙,结局分离就有多悲凉。
初次相识,苔丝是无忧无虑,在草坪上欢歌乐舞的少女,长着鸭蛋形的脸,嘴唇宛如一朵鲜花,眼睛大而柔和,在一群寻常的乡村女孩子中绝对是鹤立鸡群的突出存在。
如文中所述,“她心地忠厚,感觉敏悟,头脑聪明,举止也相当高雅,她像祭祀灶神的祭司一样纯洁,容貌也长得异常的美丽。
如此美好的可人儿,原本可以在适婚年龄与心意相通的对象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甜蜜初恋,缔结一段人人艳羡的美好姻缘。
可她的人生轨迹并没有按人们所期待所预想的那样顺利发展,她的贞洁被品行恶劣的伪堂兄设计夺去了,她的爱情被浅薄残酷的丈夫亲手摧毁了,她的希望也被爱慕虚荣的家人全部掐断了。
她一次次以为可以重获新生,触摸幸福,却一次次被恶魔缠绕,被谣言包裹,被绝望击败。
她的人生悲剧,从表面上看,是她的绝美容貌,丰满身材引起的,从根源上来说,却是她贪慕虚荣的父母一手造成的。
家中生活条件不好,父亲不知道奋力劳作改善生活,只知道日日去酒馆酗酒,了度残生;母亲智商情商双低,明知家庭条件不好,却生了一大堆孩子跟着受苦。
“她母亲的智力只是一个快活小孩子的智力。对她自己家里一大群听天由命的孩子来说,琼·德伯菲尔德简直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且还不是最大的一个。”
孩子尚未成年,只能听从、服从这对脑袋不那么灵光的父母的所有安排。
就像作者在小说里所论述的那样,“假如德伯菲尔德家的两个家长选择一条航线,要把这条船开进困苦、灾难、饥饿、疾病、屈辱、死亡中去,那么这些关在船舱里的半打小俘虏也只好被迫同他们一起进去。”
苔丝作为最大的女儿,无疑成了这个家庭的第一个牺牲者,因为父母膨胀的欲望和假想的虚荣,被送进了危险的陷阱里,去攀附所谓的有钱亲戚。
天真的苔丝刚开始以为只是去找一份工作,打算穿一件普通的衣服就出门,母亲却非要她换上最好看的衣服前去,硬生生把攀亲戚找工作变成了大型现场相亲会。
如母亲琼所预料期待的那样,所谓的堂兄阿力克确实对苔丝一见钟情,被她的美丽,她的纯情,她的天然迷住了。
可他对苔丝仅仅是单纯的肉欲渴望,并非真正的爱。用“羊入虎口”来形容他俩的相识,最为贴切。
“她从前怕他,躲避他,他抓住机会,巧妙地利用了她的无依无靠,使她屈服了;后来,她又暂时被他表面的热情态度蒙蔽了,被他打动了,糊里糊涂地顺从了他。”
被阿力克诱奸后,苔丝方才明白一切,可为时已晚。只是这次她不再退缩,而是勇敢地选择了逃离,选择了回到父母身边。
可伤痕累累的她回到父母身边时,所听到的不是安慰和支持,而是责备和压力,“你为什么只是为自己打算,而不为我们一家人做件好事呢?你看看,为了生活,我天天不得不累死累活,你可怜的父亲身子弱,那颗心脏就像一个油盘子,给油裹得紧紧的。你到那儿去了,我真希望能从中得到一点儿好处呀!”“你如果不想让他娶你,你就应该多加小心呀!”
“四个月前我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男人的危险呀?你为什么不警告我呢?夫人小姐们都知道要提防什么,因为她们读小说,小说里告诉了她们这些花招;可是我没有机会读小说,哪能知道呢,而且你又不帮助我!”
当苔丝质问母亲时,母亲却一脸懵逼地说,“我想要是我告诉了他对你的痴情,告诉了你这种痴情可能有什么结果,你就会摆架子,失去了机会。”
原来苔丝的母亲就是希望女儿靠出卖肉体来依傍有钱人,进而攫取他们所期盼的富贵生活,却从未真正为女儿的名节,女儿的未来考虑。
当高攀婚事的希望落空后,琼又到女儿被人追求这件事上去寻求感情上的满足。大肆宣传女儿曾被有钱人追逐的风流艳事,好端端的清白女儿硬生生被传成了行为不端的风情荡妇。
心灰意冷的苔丝终于明白,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人关心她的存在、遭遇、感情以及各种复杂混乱的感觉。
她像一棵幼树,在原先栽种的地方,已经把根扎进了有毒的土层里。而现在,她只能选择再次逃离,远离冰冷无情的家人,远离谣言横飞的故土。
苔丝独自来到了遥远的奶牛场工作,这里没有可怕的流言蜚语,没有恶毒的工友老板,只有平等互助的良好氛围,相互尊重的自由恋爱。
在这里,苔丝宛若重获新生,她第一次品尝到了被理解,被尊重,被喜欢,被追求的甜美滋味,可又因为曾经的失贞耿耿于怀。
她无数次想要跟深爱的克莱尔坦白自己的过去,可内心自我保护的力量远远超越了她坦诚的勇气。她无数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写信咨询母亲琼的建议,希望从家人处获取坦诚的力量和支持。
可琼只是一味地教她隐瞒,“苔丝,要千万千万保守秘密,只能让我们两个人知道,决不能把你过去的不幸对他说一个字。”甚至告诉苔丝,坦诚不好的过去是傻瓜才会去做的蠢事。
可苔丝太爱克莱尔了,她始终认为缔结婚约必须坦诚相待。“她对他的爱现在达到了极点,成了她生命的存在。”
在结婚仪式前,苔丝再次写信咨询琼,可这次,琼连信都没回复,想要寻求家人支持和坦诚勇气的苔丝再次失败了。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声音想要述说过去,可又不敢当面跟克莱尔吐露,只好选择用写信的方式。
然而,她的信件阴差阳错之下被塞到了克莱尔房间的地毯与地板之间,苔丝婚前唯一一次的真诚坦白以失败告终。
苔丝误以为这是天意,只好在婚前忍住闭口不谈了。
结婚当天,克莱尔跟她讲述了自己曾经的风流韵事,苔丝以为这也是她开诚布公的好时机,便也将自己的过去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可惜,思想浅薄,观念陈旧的克莱尔根本接受不了苔丝失贞的过去。曾经放言会呵护苔丝一生的他,残酷地抛下新婚的妻子,不闻不问,远走他乡了。
弃妇苔丝万籁俱灰,只好收拾行囊回家。可迎接她的不是家人的安慰与包容,而是又一次的谴责与批评,“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养的孩子,和别人家的比起来都这样傻——一点儿也不知道这种事该说不该说,生米煮成了熟饭他能怎样了啊!”
在失望过去以后,琼“开始接受这件不幸的事了,就像她接受苔丝第一次的不幸一样;她只是把这件事看成阴雨天气,看成土豆的歉收,把它看成了与美德和罪恶无关的事;看成是无法避免的一种偶然的外部侵害,而不是看成一种教训。”
而苔丝的父亲呢,只是一味地担心自己的名誉是否会因为这件事受损,旁人的猜测会不会影响他在当地的声望。
成熟懂事的苔丝不愿流言蜚语累及家人,又一次选择了远赴他乡,去地质坚硬,天寒地冻的农场挖萝卜,打麦穗。
在这段凄苦的人生路上,没人关心她的喜乐,没人关心她的死活,她就像无根无依的浮萍,任由狂风暴雨摧残,任由漫天泥沙围困。
在人生最穷困潦倒的日子里,她的父亲去世了,母亲病倒了,丈夫失联了,一大群弟弟妹妹嗷嗷待哺。
房子到期无法续租,新谈好的房东迟迟不愿接手,他们最后竟落魄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时,心存不良的阿力克出现了,他又开始不间断地死命纠缠,骚扰与诱惑。
迫于家庭的生存压力,苔丝无奈地屈服了。琼喜不自禁,至少一家人不用在外头奔波受累了。
可琼忘了,苔丝所有的不幸正是阿力克引起的。苔丝跟阿力克在一起不是因为爱,仅仅是为了钱,为了改善家人的生活。
琼忘了,苔丝是有合法丈夫的,她的丈夫有一天会回来找苔丝。现在的美好假象会被一一戳穿,梦幻泡影会被一一打破。
当苔丝名义上的丈夫克莱尔真的回心转意要找苔丝时,苔丝却成了阿力克圈养的情妇,成了克莱尔眼里真正的风情荡妇。
这不得不说是对苔丝最大的讽刺。
她坚持守身如玉那么久,终未等到克莱尔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她为了家人自甘堕落选择当阿力克的情妇时,克莱尔却回来了。
她受不了克莱尔眼中失望的神情,她受不了神圣婚姻被无情践踏的滋味,她受不了自己为了家人一再退让,一再隐忍,直至丧失道德底线。
她忍不住了,她爆发了,她反击了。她用餐刀杀死了阿力克,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罪人。
纵观全文,阿力克固然可恶,可我认为,真正毁灭苔丝的,还是她的父母。
阿力克曾对苔丝说过这样一段话,“做父母的把女儿抚养大了,却对险恶的人为她们设下的陷阱和罗网一无所知,无论他们是出于好心还是漠不关心的结果,这都是危险的,是做父母的耻辱。”
是啊,孩子的欢乐、需要、健康,甚至他们的生存,都完全取决于父母。
父母是家庭的掌舵人,做任何决定都应该为子女的幸福未来做打算,而不应该时时刻刻让孩子为自己的虚荣与欲望买单。
否则,只会毁了你的孩子。
茶茶说道:
家不能给孩子以庇护与温暖,便不能称之为家。
父母不能给子女以正确的引导与教诲,便不能称之为父母。
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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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一个爱孩子,爱文字,爱做梦的80后宝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