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回忆儿时的冬天》2016年12月31日发表于《西藏法制报》副刊栏目
小时候的冬天真的很冷,零下二十几度是常态,雪也下得很大。几乎每年冬天都是踩着厚厚的积雪去上学,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冷寂的平原大地里显得非常空旷与沉闷。
那所小学不大,有百十几个学生,冬天都穿着缝制的棉袄与棉裤,还有纳底的棉鞋。
寒冷刚刚开始,每人都要从家中带一把白面,老师将大家带来的面粉倒进铁盆里,放在炉子上打浆糊。
我们班只有十二个同学,大家分成小组,有的剪裁报纸,有的抹浆糊,有的站在桌子上糊窗缝。尽管外边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大家在教室里忙得热火朝天。
教室后面靠墙位置,堆满了老师带领同学们在深秋时从秋收后地里拔来的豆梗。摆放得齐刷刷得,好像有了生命力一般静静地在墙壁角落里默默地陪着我们上课。
小时候没有钱买零食,冬天来了,我们带着家中大锅炒的玉米粒,条件好点的人家带的是炒黄豆。课间休息从棉袄兜里拿出一把,咔蹦咔蹦地咀嚼。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操场上很少有孩子在外边玩,都聚在温暖的教室里玩拍皮球,或把三到四个布口袋放在手中玩魔术一样翻倒,机灵的孩子还会将布口袋一只扔向天空,双手放在背后换另一只口袋再扔向天空,同时接住先前扔出去的那只,如此反复交换,却收放自如,不落地上。
班里只有四个男生,他们一般用废纸叠“猪爪”,写下东南西北四个大字,左右手拇指与食指伸“猪爪“的四个方向里,向别人询问选择哪个方向,假如某人选东或任意方向,玩的人四指开开合合,忽然停下来,在”东“或任选的位置找到当时根据看黑白电视得来的武侠剧角色——欧阳锋,郭靖,黄蓉等等。
我们很少能看到课外书,不了解外边的世界。小小的村落,简单的人际关系,朴实的同学,还有认真负责的老师,让我们虽然不富裕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
偶尔太阳出来,气温略微转暖,很多孩子都跑出来玩打雪仗。冰凉的雪团把手掌冻得通红,玩着玩着,奇迹出现了,红红的手掌渐渐发热,在寒冷的刺激下,人体出现了发热现象。
下午的体活一般是全校的狂欢,热爱运动的同学们都参与抢踢足球。没有专业技巧,仅是单纯地抢球踢出去。小时候的我象假小子一样,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偶尔有几次也能从高年级的同学手中抢到球。
我最爱上语文课,喜欢语文课的分角色朗读课文,记忆中我从未预习过,但每次朗读都很流利,充满感情。我前桌的同学,朗读课文时更是声情并茂,看着她读课文时的背影不禁想,也许她长大后会成为优秀的人才,但具体会是什么人才我不知道,在我当时生活的世界里,以为世界上最常见的职业只有农民,老师和医生。
寒假前的期末考试我一定要买一瓶新的纯蓝钢笔水,心中有点执拗地以为用新的纯蓝钢笔水答试卷能带来好运。而发表成绩前两天,我变得心事重重,在心底估计自己的名次,一般都极其准确,前五名里没考过第三和第五。
那时还没有蔬菜大棚,冬天家家都有菜窖,在园子里挖出方方正正的大坑,上面用木头和玉米杆撑住,再堆上沙子。有梯子从窖口悬下去,便于取菜。
冬天,家里只有萝卜,白菜和土豆,几乎每天都是炖白菜,熬萝卜,炖土豆。不吃只能喝汤,没别的选择。
很少能吃到水果,快过年了,妈妈和外婆为我和妹妹准备些冻秋梨,黑黝黝的,吃前泡在凉水里,过一会儿有薄薄的冰层覆在秋梨表面,用手揭下去,拿起来,咬一口,甜丝丝的凉意瞬间打开味蕾。
春节前几天,妈妈把被面都浆洗得雪白,挂在铁丝上,几分钟就冻成板状。爸爸买来花生,妈妈刷净铁锅,往锅里放点细沙子,再倒进花生,细心地翻炒。
妹妹和我每年春节都要穿新衣服,有一年不知道什么原因,都快年三十了,我和妹妹的新衣服还没着落,妹妹哭着要新衣服,爸爸赶往几十里的外地大镇为我们姐妹俩买来新衣服。现在想起来,也许那年家中条件不好吧,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情爸妈怎么能忽略了呢?
贴上对联,燃起鞭炮,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全家人围坐一起,其乐融融。新的一年开始了,天气也随着春节与正月的慢慢走过而渐渐变得温和。
而今,那时所有的一切已经成为记忆温暖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