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

到达医院的时候,伯娘刚好从手术室出来,医生说缝了十多针,注意观察病人反应。简单交代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剩下我们一大家子人在走廊里关切地议论着:

“痛不痛?感觉如何?”大姐扶着伯娘问。

“打了麻药,她现在能有啥感觉。”二姐是第一时间发现伯娘跌倒的,再加上她本身就是护士,手术缝针的时候也一直陪在伯娘身边,是最了解伯娘情况的人。

“头晕不晕?妈你这回不能死挨了,有什么痛,或者不舒服的都要讲。”大姐并没有放弃询问,说话语气里带了一丝哽咽。

“对了,你这回不要逞强了。”伯伯在旁边话虽不多,但眼睛始终离不开伯娘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头。

“小谦,快拿湿纸巾帮伯娘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三叔把一包纸塞给我后,转身走出病房去追刚才的手术医生。

“这回还有什么,医生开药吃没有?要不要输液?”二哥捂着左耳,他前几天突然失聪的耳朵还没有好,看样子估计更严重了。

“她吃不了药,吃了她胃痛。”二姐的话总是最权威的,没有人敢反驳。大家都知道伯娘摔倒的时候,只有二姐在身边。

“那现在回家?”大哥终于发言了,看大家没有别的建议之后大哥又说:“我去开车,楼下门口等我。”

“多亏三叔当时在场,立刻就开车来医院了。”大哥离开后,二姐就开始抱怨:“打他电话都不接,现在晓得去开车了。”

“少说几句了,医生说就只是头皮肌肉撕裂,骨头和里面没问题,好好休息几天。”刚才去追医生的三叔这时刚好回来。

大女儿和二女儿扶着伯娘慢慢走着走,二儿子捂着耳朵在前面去按电梯,我和三叔默默跟在后面。

大家都走得特别慢,从手术室到电梯门口不过四五米的距离,却是如此漫长。

我看到三叔的头发已经花白,脑海里却一直在想二姐的那句“多亏三叔当时在场,立刻就开车来医院了。”

如果

只是如果

摔倒的是三叔,谁来开车?

我有驾照,但仅仅是有个驾照而已,看来我改天得抽个时间练练车。

即使我会开车了,那万一我耳朵莫名其妙地失聪了呢?

我能稳稳地扶住他吗?

我转过头去看这三叔,他确实比我矮了一点,只是耳朵听不见的话,我应该还是能扶稳他的。


我希望父母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至少在我成长起来之前

但是我更希望的是永远,一直,就这样平安健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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