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二离88级男女宿舍都近,微信群内调查我们级同学去学二最多,哲学系美才女王萍同学的《人生就像在学二吃一顿饭》,曾经风靡北大各微信群,拨动不知多少北大人的心弦。
刚入学时学校要求各个班级组织学雷锋活动,身为班长的我没有什么渠道,生活委员林云龙同学作为北大子女出手不凡,联系到学二帮工这种美差。
学二师傅先让我们帮忙择菜,给了我们一堆大白菜,让我们把烂菜帮子摘掉。这些白菜都是前一年冬天储存的,大都脱水萎缩得不成样了,我三下五除二就摘下所有烂帮子,只留下菜心。师傅看到我们摘下的菜帮子,心疼不已:“别干了,你们这么摘还能剩多少啊!”
午饭时间到了,师傅安排我们去打菜。打菜还不简单,一见饭盆递进窗口,要什么菜满满一勺过去,没打几份师傅又叫停了。一在一旁看师傅盛干烧肉,干净利落一勺舀起,在空中抖两下,满勺的肉片只留下了几片了。
那就打米饭吧,先把蒸饭分隔成一块块,说是二两一块,其实怎么分割全在自己掌握,才卖出一盘师傅又不干了,让我们发馒头去了。馒头二两一个,绝对不会多发,看来标准化管理很有必要。
学二的菜和学一都是一样的毛病,口味重配菜杂,就是没那么辣好入口些。过冬白菜失水后反倒更甜,是我刚入学最爱吃的,但那次择菜后知道里面夹杂太多烂菜帮子,就改吃当季的熬冬瓜了。
只吃白菜冬瓜这两个菜,营养肯定是不够的,一周吃两三次伟大的干烧肉是必须的。小炒当然更好,但太贵了,要找同学合伙,实在忍不住偶尔会自己偷偷买一份独享。
学二的水饺也不错,记得有茴香、白菜、芹菜、萝卜配猪肉,好像还有大葱羊肉馅的,其中我最喜欢吃的是萝卜猪肉,最吃不惯的是味道浓烈的茴香饺。2014年春节到西双版纳度假,同行的东北夫妇自己做水饺,包的就是茴香馅 ,时隔二十几年再次吃到,感觉那香味特别温馨,一点儿也不冲了。
学二不时有东北大米蒸的米饭 ,一两好像要多加两分钱。第一次遭遇东北大米,那浓郁的香味一下子吸引了我。买到后试一口,米香粒绵,边排队买菜边吃米饭,结果轮到我时发现米饭已经吃完了。
学二的凉菜也不错,南方人没有生吃青菜的习惯,我也是偶尔试了一次才知道味道真不赖。冷盘中的肘子肉绝对精彩,有年回乡还一大早特地跑去买了两份,准备在火车喝啤酒时享用。熟食不好放包內,就单独放在塑料袋里拎在手上,结果挤地铁时挂在扶手上忘记带下车了。
有次我打了一份干烧肉,找了个座位把菜放在桌上,菜里赫然有一只苍蝇。很多同学第一反应是马上去窗口换一份,而理科生的我有两个判断:1、苍蝇经长时间高温烧煮细菌也基本杀死了;2、即使细菌没杀光,那整盘菜也是有细菌的,再换也一样。我从容的挑出所有的瘦肉吃完,再拿着这盆带苍蝇的菜,插队到窗口换一份新的。
那时年轻人的抵抗力可不是吹的。大二换到我下床的湛江崔海疆同学,感冒卧床胃口很差,我们几个同学每天中午都买小炒回宿舍 ,你一勺我一勺大家舀着吃。过了一周崔同学感冒还没好,到校医院一检查,肝炎!医生吓得把我们宿舍全部隔离检查,结果其它人没一个被感染的。
学二偶尔有卖红烧排骨,那可是一件盛事,都要排老长老长的队,我天生没耐烦排队,基本不去凑这个热闹。唯独一次去得巧,排队的人不是很多,我也凑进去了。后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往前挤乱成一团,买到的同学都出不来了。快轮到我的时候,前面的女孩把装着排骨的饭盒高举到头上,连声“借过,借过!”往外挤。我还来不及侧身让道,她手一抖,热乎乎的排骨汁浇了我一身。当时只顾着跑回宿舍换衣服,忘了拉住那女孩问下名字,情商实在低下。
那时对插队是最反感的,一有人插队后面就嘘声大起,但有些另类插队还真无可奈何。中文系一哥们该有两米高,每次排到前面还有两三个人,他越过前面的人头直接把菜盆递进了窗口。
那些热恋中的同学,一起用餐不忘秀恩爱,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忒是情深。很多同学现场观看深受刺激,不久学二门口贴出告示禁止喂饭,才让大部分同学心理平衡些。
92年春节后,突然在学二碰到87级一起打球的哥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相貌不错,衣着也很端庄。这哥们不是毕业了吗?一问,他分配在赣南一个中药厂,厂里选派两个人到北大进修,最后选中他和厂长的女儿。我笑着对他说:“厂长是在培养女婿吧。”这哥们矢口否认:“没这回事,咱北大眼光高。”结果没多久,就看到他俩挽着手一起来食堂了,那女孩和我打招呼时的笑容,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学二对男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31楼后面,吃饭时可以顺便瞅女生,而且是咱同年级的女生。可惜那时心智还没发育完全,不敢也不懂怎样和女生搭讪。只记得午饭时分有个宿舍失火,屋内女生吓得把着火的东西扔下楼 ,看到那女生脸色煞白的下来捡心爱的布娃娃,很想凑上去安慰她几句,可就是没有那个勇气,怪不得88级同学会写出《错过》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