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婚变后

我有一个远房表哥,已是年近五十的人了,却因一次偶遇引发了婚变。

两年前,表哥有次出差在外时,偶遇了多年没见过面的初恋情人,那女人已经离婚多年,离婚后就一直一个人过,与前夫有个女儿也没和她一起生活。他乡遇到阔别多年的旧情人,那份激动、喜悦以及伤感之情不必言说,俩人都有他乡遇故知之感,在一起待了十多天后,竟旧情复燃了。

回到家,就和表嫂闹起来离婚,表嫂也是一个性情刚烈之人,一气之下,也不顾父母、孩子的感受就签了字,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夫妻就这么草率地分手了,一个十五、六的儿子归表哥抚养。其实,表嫂是极力想争孩子的抚养权的,只是孩子的爷爷死活不同意,一向孝顺的表嫂不忍再伤老人的心,只好作罢。

离婚后,表哥因工作原因,整天出差在外,孩子就随着爷爷一起生活(孩子奶奶早在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俩人离婚没半年,还有点儿赌气的表嫂就经人介绍,和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结了婚,还情收了一个女儿。无论日子好坏,总算是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

而表哥和他的初恋情人却未能结成婚,原因是那个女人在一天夜里,心脏病突发,而猝死了。你说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就在幸福将要降临时,突然就死了,这个女人也真是没福气。看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早就注定的,二十年前,他二人有缘无份,二十年后,依然如此,今生注定不能成为一家人。

这个女人去世后,对表哥打击很大。一直都是仪表堂堂,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再见时,发现,脸庞精瘦,胡子拉碴,眼神也没了以前的光彩,头发稀疏而又花白,整个人就如霜打的茄子,蔫蔫地,好像一下子就步入了老年行列。你说怨谁?还不都是自己作的,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大把年纪了,却为了年少时的那份情怀瞎折腾。

想以前,他常年出差在外,表嫂一人在家,里里外外,老老少少都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从没让他操过一点儿心。他从外地回来,表嫂也总是三盘子五盏,热汤热饭地伺候着。如今,什么都没了,回到家里冷锅冷灶的,一向整洁明亮的家不复存在,地板上、家具上蒙着厚厚的灰尘,儿子和年过古稀的父亲的衣着也不在得体干净,生活上更是随便迁就。

有一次,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看到老父亲患了重感冒卧病在床,他到家没多久,儿子就也放学到了家。此时,天色已晚,屋内光线昏暗,但屋内三个男人,老的躺在床上,小的进门没说一句话就进了自己房间,还紧闭上了屋门,表哥也是无力地斜躺在沙发上。任屋内越来越暗,就是没人起身开灯,也没人开口说话,虽在黑暗中,依然能感知空气里密布的窒息般的沉寂。

透过窗户,看到对面邻居家温馨的灯光下,女主人在厨房忙碌着,孩子在客厅玩耍,男主人在屋里转来转去的,好像在打扫卫生。表哥猛地意识到,该做饭吃了,起身开灯进了厨房,才发现一根菜毛儿都没有,心情更加沮丧和难受,萎靡地在餐桌旁坐下,抬眼看见餐桌旁边的架子上还有半箱方便面,就想,每人泡包方便面对付一顿算了。拿了三包方便面,复又起身去了厨房,发现碗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保温壶里的还有点儿水却是凉的,他只好洗碗烧水。心已难受到了极点,眼泪顺着精瘦的脸颊、滑过嘴角的发令纹,吧嗒吧嗒地落到了水池里,“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此时,我不知他的心里是在想原来的表嫂还是在想那个初恋情人?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恨自己。

一个家,无论贫富,若没个女人,这个家就会如一个没有生命的冰窖,冷清、凄凉、凌乱,没有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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