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春来到,寒冬腊月把家还”,转眼又告别了一个春天,迎来了一个“还乡”的腊月。
腊月,尽管天寒地冻,却暖了人们一颗迫切归乡的心。
“乡”被游子思念的情绪包裹着,“还”是游子归途的写照。
火车、高铁、汽车站放眼一望,人山人海,行街过道上行李箱也到处散落着。
好在,家乡开通了高铁,这倒方便了不少。
每次回家,激动的我都会选择高铁,速度越快,越能早点回到温暖的家。
看着高铁,脑海里会浮现坐绿皮火车人挤人时的辛酸,总会想到爸跟我说道他们那个时候回家坐躺火车的不易,人多,位子不够,车不等人,逼急了人,跳的跳车窗,爬的爬车顶,要是人背时点,赶不上车的,只能灰鳅鳅的走回去,那得走上多久啊!
我泯了泯口气,看着高铁站内的建设,感叹现在时代发展好了,人们回躺家不用这么卖命了。可转眼看到人工服务厅那些排着长队买票的外来务工者,手里撺着钱,眼巴巴地看着前方挪动不开的步伐、满脸无助时,内心一阵哆嗦,下意识地紧了紧拳头,是因为不识字还是不懂智能网络的操作?就算是互联网时代,他们也没能享受到互联网带来的便捷。
很快的,高铁几十分钟便到了久而未归之的小城。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一个劲地穿梭在小城里面,辣酱鸭的味道铺遍了满城,桥还是原来的桥,街道还是原来的街道。
之前卖小玩意的老店铺和卖小吃的小摊倒是没了,兴许是生产不合格或是影响了街边容貌啥的原因拆了吧。街道边多了些新开的服装首饰店,店铺门面也都换了新,整得更加规范化。道路给加宽了,铺上了厚厚的柏油,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中间隔上了栅栏,将路一分为二,两旁的树被修剪得精神抖擞,挂上了小红灯笼,似在欢迎归乡的人儿。这和印象中的小城相比繁华了不少。
转了几路公交,坐上了小巴士,几经周转,踏上了回小镇的路。
旷阔的田野、谷堆似的小丘、红砖小平房、刚好两辆车过道的水泥路上偶尔飘过几辆车,一幕幕从车窗闪过,面带微笑,享受着,猛吸一口乡下新鲜的空气,都是熟悉的泥土味。
快到家了,“三角坪”把小镇的路口分为了三个方向,通向不同的路。 小镇又历尽了一年时光齿轮,变化倒蛮大的。
每条路的两旁,每间隔百来米的样子就立起了路灯,听说那路灯是太阳能的,可这几天,雨接连下着,到了晚上连微弱的光也见不太着了。
主路两旁新建了多户人家,都是些生面孔,据说都是从大山里搬出来的。从前荒凉的山沟里,政府又劈出了几条水泥路,新修了村委会基地。紧挨着村委会,旁边也开始陆续建了房子,住上了人家,赶集的菜市场也搬到那头去了。村委会是用红色的瓷砖砌的,就座落在赶集的菜市场边上,里面设了专门处理村上业务和扶贫的服务点,还有个小图书室,供镇上的孩子们免费借阅,可把那群熊孩子高兴坏了。
村委会外头学着城里边小区弄了几个供人们锻炼的器具,那附近有块平坦的水泥地,妇女们自己建了个组织,购置了音箱,吃完晚饭便聚在一起跳广场舞去了,早改了往前那种吃了饭就关掉自家大门的习惯,多半老人、小孩都赶去凑个热闹啥的,闹腾的广场舞配上寒冷的冬天,倒也热乎了。
回想起前两天祭祖,去老家溜达了一圈,老家那边的小村落里没几户人家了,不知何时竟通了水泥路,仅供一辆车的过道,老家门前的地早已生满了竹子和杂草,土砖墙壁上挂着一条醒目的蛇皮,那口泉井旁长满了青苔,不禁回想起了幼时,乡亲们来挑水的情景,如今,那口井再无人问津。
我现在的家在小镇主路边上,差不多算是处于小镇的中间地段了。还记得刚从老家搬到这的时候,我还是跟着部队一起从山上走路下来上学的,这的两边还没几家房子,短短几年,一眼望去,房子沿着马路排得整整齐齐的。
我家新建的时候,后面是块大空地,也是咋几个孩子的秘密基地,再过去是块池塘,咱几个哥们经常跑到后面去玩。印象最深的是夏天,到了晚上,哥几个自己捡几根小棍,拿几个小塑料袋便跑去捉萤火虫了,最喜的就是停电,隔三岔五镇上就停会电,家家户户都备着蜡烛,咱几个喜得是一来捉来萤火虫可以做灯笼,二来是不用写作业了。到了雨季,空地就变成了水池,咱几个就搬来人家建房子的大木板,撑个杆子当船使唤,还记得有一年发大水,家里面都可以划船,还进了鱼哩。
那会,后面的世界别提多好玩了。现在,后面的世界建起了大砖厂,高高的围墙把大砖场围得密不透风,但清楚地看到从前和奶奶采肥蕨的那块山头被挖走一半做了贡献去了,山头留下一个大泥土坑。空地也都建起了房子,扩了围墙,杂草被锄走种上了菜秧子。后面的世界便不再属于我们了。
现在,家家户户后面隔起了高高的围墙,只听得到了声音,便见不着人影了,有点像老北京四合院的感觉,显得愈发热闹冷清。我倒是蛮怀念那种没了围墙,大家伙儿直接跨过领地互相唠嗑、烤火的闹腾画面。
到了年近,小镇里头便热闹起来了,家家户户都搞起卫生,购置年货,挂上红灯笼,门对门互相打招呼,左邻右舍互相关心问候,原先没几家有小汽车,现大部分门口都停上了一辆小汽车,把车停在门口,擦得光溜溜的,别提多神气了。
只是,这小镇,往年的一个习俗,贴对联,倒渐渐不知为啥的没了踪影。
大年三十守岁那晚,吃完团圆饭后,大伙聚成一桌,中间放着多种年货果子,讨论的话题由柴米油盐酱醋茶时髦到了子女的教育、时事、职业及穿着打扮,一个个说起来有模有样。年轻一辈的抱着个手机躺在一边,着着奇异的服装,刷着雪白的脸,没完没了的刷“抖音”,不亦乐乎的与朋友发着QQ、微信。开视频聊天时,瞎嚷着,惹得奶奶那辈的人都窝过来看这新鲜的功能咋操作来着。春晚便没几个人看了,大伙儿都和和谐谐的,各干各的。夜里,到了凌晨,每户人家都虔心的求财,炮竹啪噼啪噼的响透了整条街,灯火通明,烟花高高的在空中开出了花,惹得人们灿烂的笑了。夜静了下来,炮竹声停了,街道上铺满了鞭炮屑,红色的灯笼衬得愈发红艳。街道被硝烟笼罩着,人家的烛火忽闪忽现,如同进了仙境似的一般。
忘了初几来着,邻里有位老人死去了,出丧时途经我家门口,爸临时弄来张桌子,放个装土的罐子,摆上了香烛为老人家送行,这是我们那的乡俗,有人去世了,在他出殡的路上,凡是住着人家的都要上上几根香烛,放上鞭炮送行。出丧仪式倒是中规中矩的,花球、花圈、锣鼓、乐队啥的都有,却发现多了个稀罕玩意儿,我说怪不得这鞭炮声咋这么响透呢,仔细一看,一辆三轮车上载着个像大炮儿似的玩意儿,两排,每排有几个炮孔,后面放这个液化气罐,也不知道咋操作的,车子只管往前走,那炮孔自己连续不断的地放炮了,那阵势,响透了整条街。
年,不知不觉就散了,2019就这样开始了,回家的归途,真好,哪怕是陌生的也会变成熟悉的。
变化、闹腾、舒适,这就是家的味道。
新的一年开始了,小镇归来的人儿又将踏上远方了。
小镇归来的人儿,带着对家的牵挂,离了家,离了亲人、子女。
望着他们一步一步远去的身影。 小镇在他们离去的时候,又安静了下来。安慰自己,别急,到了腊月寒冬,他们便又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