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定晴一看，一处年代久远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那是农村固有的庭院式小茅屋，在我小的时候还随着母亲在二舅家住过这种茅屋，从屋顶的茅草与院墙上的斑驳来看，可以推测出是解放前才盖的房子。大门檐则是经过重新改造过，颜色与样式都有些新式，一块刻有悬壶济世的偌大牌匾赫然矗立在上面。

我看得十分入迷，当眼神继续下移，却发现在黑色的大木门上，竟然悬挂着一种类似夜壶的黑匣子，我的眼睛久久盯着黑匣子，越来越觉得奇怪。不过最让我感到诧异的是在黑色的大木门两旁，竟然放置着类似于棺材的石臼，上面则有密密麻麻的小洞，像是被刻意用锥子一类的工具给凿开似的。

小女孩松开金银花的手，兴高采烈地跑了进去，她应该是回去向蹩脚先生报告，说成功的迎接了客人。

“阿伟，你曾经来过这里，知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吗？”我当即询问阿伟，而他却说来的时候太过于匆忙，由于我的病情过于危机，不曾仔细打听，找到蹩脚先生开了药方就赶紧回去了，而且也没有记清楚路是怎么走的。

我随后转问金银花，她也是眉头一皱，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说：“这种有窟窿的石臼会不会是古代隐士养蛇的容器？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随着养父去过一个朋友家，他是一位训蛇的动物专家，我记得当时他把蛇就是供养在像这种带有窟窿的石臼中。”

我陷入了沉思，根本无法明白这个悬壶济世的个人医馆，大门口缘何放着这么奇怪的石臼，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就在此时，小女孩再次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说蹩脚先生让我们进去。于是，我们便放弃研究门口的石臼，随着女孩径直朝院里走去。

进入堂屋，一股强大的中药味扑面而来，看来是正在为什么人熬制中药。屋里有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七八十岁，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手里拿着一张朱砂扇，躺在躺椅上半睡半醒，一条腿伸的四直，而另一条腿自然弯曲，垂在椅子下方，想来这个老人就是我们要找的蹩脚先生。在墙壁边的中药柜台前站着一位姑娘，二十岁出头，长的眉清目秀，清秀可人，同样是两条辫子垂在肩头，从上到下透着一股干净利落的精神头，一看就是本地的山区妹子，不像与蹩脚先生有什么血缘关系。可能是店里的售货员，或者也是跟着蹩脚先生做学徒的。

她本来正在对着药方认真地配药，看到我们进来，就放下手中的事情，过来热情地招呼坐下，冲了三杯热茶，放在桌子上，并且问我想看什么病，抓什么药。我感到十分的奇怪，既然蹩脚先生知道我们要来，还指示小女孩出门迎接我们，可这个女子为何如此问话。

我左右看了看，店内摆设虽然古旧，中药数品较多，但依然打扫的一尘不染。墙壁上中药柜子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放置各种中药的格子被擦拭的油光铮亮，显然成了一份难得一见的古董。中药柜子前面是收银的柜台，设置很长，上面放置着几个玻璃坛子，里面应该是用糯米酒泡着中药药酒，这种药酒由来已久，喝了可以祛风散寒，有的也有壮阳补肾的作用，总之屋里虽然货物繁多，但终究码放的整整齐齐。

看到这里面中药数量种类如此之多，我不禁想，石龙山区虽然高山流水地势险要，多盛产名贵药材，但仅靠蹩脚先生一个人，不可能弄到这么多品类众多的中药，再说了他是蹩脚，想要登山绝非易事。早年在二舅家生活时，我就听说过蹩脚先生的一些传闻，说他表面上是赤脚医生，其实暗地里做着走私药品的买卖。我不知道这个传闻是真是假，但从现在来看，确实有些可疑。莫非这个医馆在明面上与暗地里做的是两种生意，或许陌生人进来，蹩脚先生绝对不会跟你做真正的买卖的。

我寻思着要先找个油头，正好进入石龙山需要一些中药，就对姑娘说：“我们需要可以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或者能够止血的药物，还需要一些绷带线绳等之类的登山必备品。”

那位姑娘很是机灵，将我说的东西迅速地准备好，如数放置在桌子上。坐在一边的阿伟替我补充说：“姑娘，跌打损伤膏要云南白药的！不是名牌的我们可不要，还有那些绷带线绳之类的都给我拿最好的。”

那姑娘以为阿伟在拿她寻开心，有几分生气地说：“你们是什么高贵的人呢？你买个跌打损伤膏还要看牌子，我们药膏可都是经过先生精心研磨特制而成，效果绝对的好！”

这时，蹩脚先生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开口说：“二妮子，这几位都是县城里来的贵客，不得无理！”

我见蹩脚先生醒了，心想这位姑娘年级轻轻，不像是石龙山区里的人，倒是蹩脚先生虽然老迈却不昏庸，说话出言不俗，说不定正是游走在石龙山山峦间的大行家。于是，我便打个问询说：“老先生，我打算在您这里跟您讨个行货，不知道这里可有现成的？”。

蹩脚先生不动声色地说：“行货嘛，件件都摆在了柜台上，不知道客官想要什么？尽管向二妮子去买。”

我心想，这个老先生是存心给我装傻呀，既然知道我们要来，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亦或者是赵医生提前给他放出风声，说有三个年轻人要去您这里找行货，所以才这么镇定自若。本来我还想再用些旁门左道的说辞进行试探，可想过来思过去，觉得不妥，正无计可施时，便对金银花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替我说道说道。

金银花心领神会，站起身来，走到老先生近处，有意无意地说：“途径高山仰望，偶见金字悬壶，悬壶之后是百花，花花皆是石龙花！”

老先生听到后，猛地睁开眼睛，立刻就坐了起来，上上下下把金银花打量了一番，好像是不相信此种话会从眼前这个女人口中说出来，然后立刻追问：“一颗花朵深山长，漂出花香沁心间，不知哪路寻龙山，识得草药石龙花？”

金银花想也不想，就说：“寻仙问药山水转，快马加鞭赶路来，只因命运来不及，未带礼物勿挂怀！”

老先生的神色更加诧异，接着问：“何方人士，所谓何来？”

金银花接着说：“不是何方，只为花来！”

老先生捋了捋胡子，可是神情依然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