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经理的身后事
殡仪馆离城约六里地,尽管修建的像花园,没事谁也不爱去,有事了谁都不得不去。
陆经理的灵堂与隔壁鲁经理岳母的灵堂相比极为逊色,虽然,凄楚哀乐的分贝不差多少,吊唁者的人流却相差甚远。
陆经理的灵堂,除几个扎孝带的亲属外,帮忙的外人只有已退休的肖傻。公司的大部分人都在隔壁忙活。
陆经理死的突然,远在国外的女儿和女婿还来不及赶回,按习俗夫人只能用白线绑住手呆在家里。
肖傻的字写的好,单位同志家办事大都由他执笔帐桌。接到陆经理小姨子的电话,一大早便打车赶来。 肖傻的副科长从上来一直干到退休,陆经理很肯定他的工作能力。有几次提拔的机会,都因为平衡不了各方面关系只得作罢。肖傻每次都能理解领导的难处,陆经理开始时心有歉疚,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公司再有好事分不过来头时,便没肖傻的份了。
陆经理的女儿出国时,大摆宴席,公司加上下属单位有上千口人,哪个能差事儿?这随礼风头一开,效仿者便接踵而至,不管大小事,甚至家里找不到事的来个“手指房”也操办。一下子坑苦了老肖,谁请都得到,自己还抹不开脸,只能硬着头皮跟这股风。为此,还落下个傻肖的名号,后来,不知是谁把他的绰号给颠倒过来了,很快就被肖傻和大家共同接受了。
帐桌支了大半天,小姨子的兜子里也没收到几个钱,她时不时望着门口,咬着银牙不知是跟肖傻聊还是在自语:“姓鲁的小子就是白眼狼,当初,别说姐夫家了,就是我家有屁大事他也得屁颠屁颠跑啊!现在倒好,弄对破花篮,领着一群跟屁虫行完礼就了倒了,还拿什么”八项纪律“说事,你他妈糊弄鬼呀?”
肖傻似有同感,插嘴道:“趋炎附势才能进步哇!”
这时,急匆匆闯进来一个小伙子,拉开手包,掏出一叠钞票朝桌上一扔,我们隋总的记上。小姨子眼睛一亮,飞快的点起来,只一会功夫就报出了一万,一看就知道·是·经常点钞的主儿。肖傻也兴奋地问:“隋总怎么称呼?“
“我就知道叫隋总,哪那些废话?”
小姨子在旁喜盈盈说:“我认识,就写隋秃儿吧。”
肖傻无可奈何只得照此落笔。
小伙子走后,肖傻不禁感慨道:“陆总行,还是交着了真朋友了!”
小姨子激动的附和:“可不是么,姐夫的亡灵应该得到安慰了。在位时前呼后拥,退下来后竟没人理了姐夫就是被气死的。“边说边把香唇附到傻肖的耳边,软软地说:”肖哥,你也不像姐夫骂的傻了吧唧呀?”我感觉你才会生活,同样是退休,你活得反到精彩了,姐夫总是自嘲,说还不如一个傻子肖傻。谁也开导不了,自己纠结成抑郁症,只是整天在家喝闷酒,要像你老有社会活动,他也不会死。“
听着这半老徐娘的娓娓叙述,肖傻又感慨道:“我跟陆总一起进的公司,我先提的副科长,把他气的半年没理我。后来,一次出差,我们遇车祸,他无微不至照顾我。死里逃生后,我把一切就都看淡了,从此,跟陆总的差距越拉越大了,没想到陆总反倒让官位害了,真可惜啊!
没等肖傻感慨结束,刚才来过的那个小伙子又急匆匆闯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弄错了,把钱还给我吧!”
小姨子柳眉一拧嗔怪道:“怎么会错呢?隋总也是陆总的朋友,我们还一起喝过酒。”
小伙子急着说:“隋总吩咐我去的是旁边鲁经理家,刚才通电话时我多了句嘴,告诉他你们家没场面,隋总骂我是猪脑子,他让我留下一百元,大叔、大婶就别难为我了。”
小姨子气急败坏跑到门口破口大骂:“隋秃子,你真不是人,我姐夫跟你差过事儿吗?你他妈的拿一百元打发要饭的呀?”
小伙子一看这阵势,连忙又拉开手包,抽出两张大钞,哀求说:“姐呀,这个算我的,行吗?”
小姨子紧紧搂住装礼金的兜子,站起身说:“一会姐一会婶的,少他妈跟我套近乎,想要回钱你就让隋秃子来。“
“隋总去北京了,他在家就不会让我来了,你就行行好吧,不然我就得赔这钱了。”
一看这情形,肖傻坐不住了,极尽好言相劝。小姨子根本不卖肖傻的面子,刚要发作,眼见鲁经理领进来一拨人,只好作罢。
看着肖傻迎上去跟来人握手寒暄,小姨子听出来了这拨人都是省、市上级公司的大领导。赶忙调整出笑脸,迅速从提兜中抽出那叠钱,从左侧的胳膊缝中递给小伙子,松开钱的手快速摆动两下,看着小伙子顺手抓起刚才放在桌上的两张大钞,从人缝中蹭出去,她才满面春风地迎上前去------
张斌(1956、6、24)男,汉族,辽宁盖州人,盖州市古城文化艺术促进会名誉顾问、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系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著有短篇小说《老铁》、《居委会文书》、等多篇;散文《槐花香溢仙人岛》;报告文学《红十字的丰采》等数篇;故事《千年银杏》等多篇;七律《猫耳岭》、五律《农庄晨景》等多篇;词满庭芳《癸巳孟春植树》等多首;诗歌《夏临仙人岛》等数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