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角落》的好是故事元素的套用,功能性人物和核心人物的布置只承担矛盾冲突的功能。三度提名戛纳电影节影帝的秦昊搭上柏林电影节影帝王景春,再附上张颂文等演员陪衬,让这个故事有了代入感和信任感。选景湛江也促成了这个故事。
伴随着住房条件的改善以及娱乐设备的丰富(电视和音响设备),住宅越来越与外部隔绝,对外人越来越不开放的情况下,串门子明显减少,邻里之间的关系也随之而日益疏远。除此之外,新式住宅结构还为家庭的个体成员创造了一定的私人空间,私人空间利益阻隔着复杂的社会关系的产生。《隐秘的角落》里街坊四邻是隔绝的状态,人物之间建立关系的基础是警察与受害者家属、婚姻关系、父子关系,只有朱朝阳和严良的关系是童年玩伴,消失的邻里关系。而岳普和严良的关系是在孤儿院产生的,有小孩子的喜好。
现存的社会关系越来越直接,更加符合社会功能,工作关系替代邻里关系,必要而少量的社会公共关系(警察、交警、律师、社区等)。正是这种私人空间大量存在,才形成了隐秘的角落,各管各家的事情,家庭内部的矛盾从而被忽略,比如父子关系。
值得关注《隐秘的角落》的代际关系(父子),这部剧中的父子或者父女关系都是残缺的,不健全的,二婚、丧偶、父亲犯罪,父爱的缺失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了问题儿童。这个也可以联想到《少年的你》,周冬雨那个角色也是没有爸爸,母亲单独抚养。在国内影视创作中,有一条心照不宣的规则,健全家庭里的孩子的人生都是完整的,残缺的家庭容易出“坏孩子”。
90年代形成了一种更为简单的,以夫妻为中心的家庭结构。家庭相对不太受外界的干预,个人在家庭走过来的行为相对不受他人监视,家庭生活以伴侣式的父亲关系为中心,重视个人幸福以及人际间的情感联系。与此同时,家庭正在从一种上下有序的社会组织向个人情感生活的私人领域过渡。《隐秘的角落》展现了这种私人过渡的负面影响以及家庭结构的破裂,张颂文饰演的朱永平重新组合了家庭,而且有了女儿;芦芳生饰演的叶军是一位警务繁忙的父亲,家长会迟到,开会开到家里干扰女儿学习,忘记给女儿报奥数班;严良的父亲因为犯罪疯掉,王景春饰演的陈冠声充当了其精神上的父亲;岳普被家庭出卖,无父无母的状态。剧中也没有出现爷爷的形象或者人物,直接暗示着父权作为一种制度已经不复存在。父权的衰落,代表着年轻一代能够拥抱新的生活方式,做事的行为习惯自然不受约束。
前不久,青岛女律师遇害被装进行李箱,15岁的女儿涉案。多名认识这对母女的人士表示,从未见过母女发生争执,邻居们对15岁的女儿印象模糊,只记得孩子不怎么爱说话,体型偏胖。最熟悉母女关系的反而是水果店的店主,妈妈尽量满足女儿的生活需求,托朋友买内蒙古的现杀活羊、澳大利亚买牛肉,对学习盯得很紧。对比朱朝阳的生活,是不是很相似呢?刘琳饰演的母亲,把孩子留在家中,以工作的名义维持着情感需求,极端的母爱与狭小的感情需求对撞,给予孩子的关照仅仅停留在物质层面。朱朝阳过生日是一个典型情节,母亲私会情人,父亲临时推脱,朱朝阳只能在隐秘的角落独自快乐。
朱朝阳、严良、岳普在隐秘的角落成为了“小大人”,拥有了与她们实际年龄不相符的像成人一样的感受、观念和价值观,在角色上越位,处理大人的事情。这是由于父母本身的缺位造成的,这种缺位是实际发生的,父母分居、离异等所造成的空间上的分隔引起。此时,孩子们会来补上这一功能,他们把自己变成父母来补偿父母功能的缺失,这也是他们自己来拯救父母的一种方式。而这种“小大人”承受的压力越大,在他们心中产生的攻击性越强,焦虑变成愤怒,再加上心智尚未成熟,善良犹在,秦昊饰演的张东升也就成为了这几个孩子发泄的对象,善恶之间的对立也变得复杂和难辨。
尽管《隐秘的角落》让大家看得十分过瘾,也反思了家庭关系和社会关系,但孩子的成长何去何从依然难解,教育压力与婚姻关系日益成谜,孩子们被裹挟其中,洪流猛进,心智未成熟的孩子怎能独善其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