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与星辰

岁月的小舟,

时间的长河。

雾中有灯塔,

夜中有星辰。

在迷雾中航行,偏离航线,总有灯塔,为其引航。在黑暗中航行,暗布礁石,总有星辰,为其照亮。

  我对如今的生活开始有些不满了,不知何时,身边多了很多俞走愈快的人。我勉强加快步伐,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没入了与他一样的步履匆匆,脸色焦急的人群当中。转眼,视野里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我开始有些迷茫了。停下脚步的我,迅速被人群淹没。我停下脚步,呆呆的望着,时不时能看到几条散乱的鞋带,几声厌烦的低语。直到被人撞了一下又一下,才如梦初醒。

  我跟不上这个更新换代如此迅速的时代,还没好好适应又被狠狠地甩开,就像一张从车上扔下来的面巾纸,在风中凌乱,被车轮碾压,或被清洁工阿姨们扫走,亦或是被碾成碎片,再随风飘走,也许最终会落到下水道里,被酸臭的污水吞没,分解,消失。

  尘世纷纷扰扰,我又如何才能在这聒噪的一偶中寻求片刻的宁静呢?人生很长,时间却过得很快,很容易将日子过得莫名空白,稀里糊涂的上了年纪。我却仍然无法适应快节奏的生活。仿佛在凝固的空气里呼吸,脑子无法思考,搅成了一团浆糊,生活让我失去了方向。

迷失的小舟,

在岁月的长河。

头上星辰静谧,

照亮前方的路。

  雨天,我拖拉着行李,手里撑着被风刮得有些变形的伞,天空中只是斜斜的飘着细雨,不耐烦的我索性让细密的雨点,打在我的身上。雨点儿落在深色的衣服上,肉眼可见的向四周扩散,一颗心也变得冰凉。

  月假,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心情格外的烦躁。公交站台依旧挡不住下得毫无规律的雨。踏了踏脚底的浅洼,看着水中不断模糊的自己,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水雾。“下次一定考得好”再也说不出口。我想给他们一个坚定的承诺,可我......

  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上了公交车。心里又有些害怕回到家后看到他们有些黯淡的目光。焦虑的目光扫视着窗外有些漂泊的雨,一滴两滴,顺着血管,流进了心坎,增加了一丝不安。

  恍惚之间下了车,看到附近停着熟悉的车子,心中一阵触动,我连忙收起哭丧着的脸,堆起一个苦涩的笑容迎了上去。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有些疲惫的脸上满是关切的目光,夹杂一丝说不出的担忧。看到我,他朝我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发动了车子,我察觉到了从后视镜反射的目光。我几次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几句承诺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我不想再看到在他们问成绩时又支支吾吾的我。我也不去解释什么,能做的只是,在这紧闭的空间里安享,静默。

  到了家,已是中午。在他们目光的注视下,在沉默中,我胡乱扒了几口饭就推脱着去找爷爷了。自从奶奶病逝,爷爷就跟我们一块吃饭,平时都在老屋子里。老屋在村子深处,没有记忆中厚重的青石板路。有的只是白花花的水泥地。

  时光荏苒,记忆中的东西依旧放在那里,就算经历了时代的变迁,时光的洗礼,磨去了岁月的棱角,褪去了最初的颜色。记忆中的轮廓也会跳出来与之对应,传递着一丝丝温暖。

  走过记忆的长廊,我回到了这块最初的地方。走过有些潮湿的青石板和苔藓的小巷。我走到了有几处水泥补丁的院子,屋檐下靠着爷爷老旧的自行车。不远处,有些生锈的水龙头上不断溢出水珠,滴落在已经溢出水的木桶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时不时从远处传来犬吠鸡鸣声,仿佛隔了好几个世纪,让我的灵魂为之颤栗。

  这座老屋,除了来叫忘记了时间的爷爷吃饭以外就很少来了。院子里有个鸡舍,却早已失去了它的居民。爷爷平时就在老屋子里摆弄着扑克牌,从K排到1,以此打发时间。以前爷爷还能骑着自行车去十公里外的小镇上买买菜,现在却只能推着自行车走路。刚开始我们还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推着自行车走。后来老爸察觉到了爷爷可能走不稳路了,就给他买了一根拐杖,爷爷也犟,从来没有用过。

  迈过门槛,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线香味。爷爷就坐在门边,屋里堆满了杂物,积了一层又一层的纱。他就坐在靠背椅上,旁边茶桌上的香炉还在往上冒着浓烟。爷爷靠着背椅、歪过头,张着嘴巴一张一合的,睡熟了。古铜色的靠背椅一摇 一晃,发出吱吱歪歪的响声,夹杂着爷爷若有若无的鼾声。

  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爷爷的鼾声戛然而止。睁开了他有些浑浊的双眼,讶然道:“回来了?”“嗯,刚回来不久。已经快下午了,饭都要冷了。”我笑着说。爷爷看了看表,嘀咕道;“这表又走不动咯。”说着他扶着椅子想站起来,我连忙去扶他,他摆了摆手,道: “我这把老骨头还走得动哩。”说着他慢慢挪到门口,想把门掩了。我跟他说:“我想在这里呆一会儿。”爷爷的眼睛似乎闪烁着一丝光芒,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目送着他戴上草帽,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步的挪动,慢慢消失在了拐角处。我的目光回到了这座青砖红瓦,衫木门窗的老屋子上。这里可是藏着我懵懂纯真的童年时光啊!

  那座鸡舍,只养了几只母鸡。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到饭点,奶奶就会提着一袋饲料,和着小米粥倒进一个木头质的长盒子里,我拿着木棍搅啊搅啊。屋子上的、鸡舍上的、别人家的,都扑闪着翅膀赶来。围着木盒子,时不时有两只鸡大打出手,互相骑在对方脖子上面啄着对方的后颈。而我的工作是把别人家的鸡都赶出家去,但它们不一会儿又卷土重来,好在家里的鸡吃得快,我也没落到筋疲力尽的地步。

    小时候,那里有一块空地是最干净的,因为奶奶在那里晒一些地瓜干之类的。每当那个时候,我都拿着一根小竹竿绑着黑色的塑料袋。不让苍蝇、鸡之类的靠近。孩子天性好玩,我也不例外。时不时进屋里看爷爷摆弄着扑克,时不时把头伸进鸡舍里,看看有没有鸡蛋…等到我回去的时候,总会有几只鸡在那啄着地瓜干,我又匆忙跑回去,抄起竹竿,四处乱挥,鸡吃痛了,就跳着跑开了。

  我在各个房间里面踱来踱去,记忆中的画面也随之浮现:在那里的门槛上摔了一跤,下巴缝了几针,追逐在厨房上窜下跳的母鸡……现在早已经回不去,那些早已流逝的日子。

  不知多了多久,爷爷回来了。我们坐在潮湿的院子里,爷爷一脸唏嘘,一边比划着,一边含糊不清道:“以前这么大个的小家伙现在竟然快跟我一样大了…”我笑着附和道。一边看着他明显凹陷的眼眶,老树皮般失去光泽的脸,几颗灰褐色的老人痣……

心中一阵酸楚。不知为何,爷爷突然变得一脸凝重,:“少年仔,你以后可一定要好好读书啊,我以前不懂事现在才……”“唔…”我沉默了,陷入了沉思。

  白昼深沉的投入黑暗之中,爷爷锁好门,我跟着爷爷慢慢走着,一大一小,跨过了黄昏的静谧,越过了黑暗的边隙。

  没有月亮的夜晚,星辰格外的亮,投射出一行清冷的光,我们在星辰的指引下,渐行渐远。

  青春就像一场航行,一场离自己童年,离自己家人越来越远的旅程。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学会与从前的自己告别,去适应这个社会。认准灯塔,星辰会为你引路。

  不必执着所谓的慢生活。不必再留意过往的生活,不必奢求别人的生活,去做自己所热爱的,和自己喜欢的一切在一起。

  路上有灯塔,

  夜中有星辰。

  迷失的小舟啊!

  黑夜不再恐惧,

  航程总会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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