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西剪了头发，留着个板寸头
稍微长胖了些，看来过得不错
还穿着大一那年初秋穿的外套
却没了那年的稚嫩彷徨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
他总算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
表情从惊讶转为欢喜
笑着对我挥手说“好久不见”
我其实不太清楚我们多久没见了
一年？两年？或者更久
但又总觉得，日子不长
我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准备检票
他帮我提到检票口
“真好啊，你都毕业了”
“学弟，好好学习
学姐先去替你打探下社会的险恶”
赵小西本来与我同届
大二的时候参军入伍
我大四的时候才回来继续读书
所以小了我两届
大四我在外实习，不怎么回学校
我们居然一次面也没见着
我跟赵小西高中时候是同桌
他因为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桌
我因为成绩差坐在最后一桌
殊途同归，也算缘分
我那个时候还是文艺少女
平时就爱写点酸不溜啾的小说
或者傻不拉叽又没主题的散文
赵小西是我唯一的读者
“你就不能写点高兴的事嘛？”
赵小西读完之后总这样评价
“男女主角命运都那么多舛了
你咋还能狠心不让他们在一起呢”
我那个时候还沉迷于郭敬明的文
所以情节大多只算得上模仿
况且没什么恋爱经验，全是胡诌
加上没有读过大团圆结局的故事
所以不知道怎么写大团圆结局
我也曾试过改变这种局面
但是最后总是控制不住
一不小心就把圆满写成了悲剧
赵小西的成绩大概与我不相上下
但每次考试我俩还是要争个高低
输的人就买一个星期早餐
我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免费早餐
所以渐渐长得圆润起来
高二的时候我开始立誓减肥
赵小西被我的信誓旦旦吓了一跳
然后嘲笑了我小半天
后来我真的再没吃过免费早餐
赵小西成绩突然就好了起来
我高二时喜欢的学长
女朋友是个即使穿着校服
都身材高挑的美人
我看了看腰上无动于忠的赘肉
咬咬牙把早餐推给了赵小西
赵小西成绩好转让我很不服气
说好一起垫底，他却悄悄发力
所以我也拼命啃书刷题
高三的时候经验值已经很高
从最后一排调到了第二排
甩了赵小西一个楚河汉界
高三的时候
赵小西突然决定当个体育特长生
每天也几乎见不着他人了
总是在训练室或者操场锻炼
高三下期的时候，已经有了腹肌
赵小西说是八块腹肌
我隔着运动背心看他肚子的轮廓
点了点头
“你数学还真是小学水平不到”
后来我就和赵小西念了同所大学
他因为体育成绩很是不错
文化成绩也合格被录取
我因为拼命学习刷经验被录取
殊途同归，还是缘分
这不是专门的体育院校
收分自然不算太高
赵小西说当初填志愿的时候
“应该不考虑那么多
大着胆子填个一本体院的”
我跟赵小西不在同一个学院
平日也见不着几面
偶尔无聊会约出来叙叙旧
跟他抱怨些大大小小的烦恼
他总“嘿嘿”笑着耐心听
后来赵小西就被选中入伍了
他说“本来报名参军就是试试
谁知道各项指标居然都合格了
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能浪费不是”
赵小西走那天
穿着迷彩服，胸前别着大红花
像电视剧里成亲的地主家傻儿子
听说他没去参加学校的入伍仪式
穿成那样在校园里转了好久
为了在我面前炫耀一番
可我那天感冒没去上课
错过了他“雄风英姿”
也是那天，贺荣生打来了电话
说想了想还是不要分手好了
我跟贺荣生大一开学在一起的
他表白，我就答应了
刚好看着室友都在恋爱就我单着
刚好觉得有点恋爱经验好写小说
就顺口答应下来
后来虽然也想过说分手
却找不到借口提出来
想不到等来他的分手
于是又顺口答应了
他打电话来那天
我们大概分手一个多星期了
我以为他回心转意
但又实在不想继续这样的关系
闲话几句拒绝了
后来贺荣生说
他打电话讲和
只是因为赵小西走前找过他
说了些“通情达理”的话
他们具体聊了什么我无从得知
和贺荣生后来的浅淡关系
也不允许我追问更多
也无处联系赵小西质问他多事
久了也就忘了
“你入伍那天跟贺荣生说什么了”
离上车还有些时间
我索性和赵小西坐在广场叙旧
“这个嘛……忘了，哈哈
大概就是等我回来再喝酒……
之类的吧，哈哈哈”
赵小西还和以前一样爱傻笑
我知道问不出什么所以然
“算了，反正也跟他没关系了”
“话说你现在还写小说吗
虽然差了点，不过挺消磨时间的
借我看看呗”
“不写了，早就废了”
我都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放弃了
好像回过神来，什么都写不出了
“我还等着你以我为原型写呢”
赵小西笑着
我似乎以前有这样答应过他
以弥补他在我小说里一直扮演的路人角色
大概只是随口答应，就忘了
我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却没有回应他的期待
我后来在学校贴吧上看到
有关于这个故事的另一面
一个关于男生为了跟暗恋的女生读同一所学校
高三开始拼命练体育的故事
文章内容断断续续结结巴巴
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写手
文章最后署名是“千百”
我高中时候随意起的笔名
赵小西说
这也算在我故事里当了次主角
我还是没回应他的期待
跟着他一直笑到流泪
2016.12.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