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黑暗像一件丧服穿在了天空的身上,不知道天空为谁而哭泣,洋洋洒洒的眼泪落个不停。我坐在窗台,望着外边朦胧的世界,眼神空洞,嘴里喃喃的发出莫名的声音,很奇怪,为什么我看不懂世界,或者是周围的一切?
我穿好衣服,拿着一把伞,准备出门,父母从闪亮的手机上转过头来,投射出异样的光辉,我只瞥了一下,索性跨出了门。雨声比之前更急了些,时不时伴着巨大的雷声,在我的耳边炸开,我有点怕,身子尽可能缩住一团,脚步不断加快,踩在水圈上,飞溅出片片水花。我不知道去哪,所有的一切都无比熟悉,但又无比陌生,眼前是一条笔直、无尽的道路,尚且沿着这条路走吧。
为什么没有一个行人呢?我一边走,一边自问。雨水温柔缱绻,滴在衣服上扩散成湿润的一片,立在道路两旁的路灯闪烁不定,亮一下又是持久的熄灭,像是在课堂上强打精神的学生。一幢幢高楼隐匿在黑暗制造的面纱里,看不真切,黑暗中的它比白天显得更加阴森和威严,仿佛手拿武器的侍卫。突然一声刺耳的声音划过我的耳膜,我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冷气从我的脊背延续到头顶,定神一看,是一辆汽车。
我停下脚步,缓过来些神,思绪被重新从幻想拉回到了现实。雨渐渐的平息了,可天空仍然灰蒙蒙的,看不到晴朗的星空,氤氲的雾气团团的围绕在周围。我一直往前走着,脑子像车轮快速的旋转,又像胶卷般追诉记忆的深处: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我就注定与众不同,疾病像恶魔驻扎在身体里,定时炸弹般变化莫测,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出激烈的火花。上了普通的学校,同学们异样的眼光像钉子欲刺穿我的胸膛,嘲笑声像噪音漫进我的耳朵,我茫然无措,唯有躲闪,可无论怎么躲闪,终躲不过奇怪的大圈。好在我的成绩不错,上了一所大学,我欣喜若狂,自以为大学的特点是海纳百川,殊不知歧视与冷漠不输残酷的社会,如果说大学是狂风巨浪,那么我就是海浪上的一艘小船,经不起一点摧打便会粉身碎骨。现在呢,百无聊赖。没有工作和生活,只是寄养在家里的宠物,那个奇怪的大圈越来越明晰——它是一座高墙,只有身心健康的人能攀爬,而残疾的人,只能在墙底下慢慢磨成灰。
我的脸火烧火燎的,仿佛刚刚喝下烧酒,心也是辣辣的。黑夜的黑更深了点,好似无底的深渊望不到尽头。我喜欢黑夜,像一个帘帐遮住了缺点,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和正常人一样安安静静地生活。不比白天,清澈的蓝天,夺目的阳光,世间的一切都清晰的映入眼帘,可是暴露即残酷。
刚刚如烈火般的心突然被一泼凉水浇灭了,惊讶不知不觉中走了这么远,我的脚步不能停歇,寻觅走入大圈的道路——一个光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