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一阵紧过一阵。国庆假期的第四天开始降温,这几天阴霾比较重,风吹着落叶在乌云阻隔显得暗晦的阳光下飞舞,金黄色的树叶铺满道旁,踩上去“沙沙”作响。
家里养了一只公鸡、两只母鸡,其中有一只母鸡十几天前忽然不回来吃食了。家里的阿姨跟踪了另一只母鸡,发现这只母鸡在一处浓密的竹丛中抱窝了,母鸡抱窝的位置极隐密,被茂密的竹叶遮盖着,不拨开竹叶根本发现不了,手伸入母鸡的身下,摸到它孵了十几只蛋。
在期盼小鸡的日子里过了十几天,中间正好是国庆长假,一家人出去转了五天。回来后发现,几天的秋风把下面的竹叶都刮光了,母鸡伏在仅剩十根拇指般粗细的竹子边孵蛋,完全暴露了。阿姨去鸡身下摸了一下,大吃一惊,只剩两只鸡蛋。
显然是有人摸走了大多数蛋,不过这个人还算有良心,留下两只蛋,不至于让母鸡白忙乎一场。可是已经有小鸡胚胎的蛋,拿回去敢吃吗?
要找到谁摸走的蛋很简单,我们是全封闭的小区,院子一共只住了十几户人,遍布摄像头,调保安室的录像看一下就有了。但是,都是熟人,找到了人又怎么样呢?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孵蛋的鸡在户外公共场所,也没人知道是我养的呀。
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母鸡虽然还伏在地上,已经移动了一两米远,拨开母鸡的身体,果然露出两只金黄色、毛茸茸,憨态可掬的小鸡仔。这两只小生灵虽然摇摇晃晃,步态不稳,可是叽叽喳喳的叫声却蛮尖锐的。两只亮晶晶的眼睛,不断转动的看着我这个怪物,没有一丝丝胆怯的样子。
不知道小鸡有没有思维?它们也许不知道,在它们降临之前,曾经遭遇了一场近乎灭顶的劫难!它们能来到这个世界,仅仅因为掏鸡蛋的人手下留情,就这一点点偶然的幸运。
鸡是如此,人何尝不是如此?几年前,正好有些闲遐,前去寻访一处幼年时住过的叫做龙岩的城市,城市中间有一条河,河的边上有一座塔,现在才知道叫做挺秀塔。
四岁时,姐姐带我到塔边摸田螺,当时正好是汛期,河水比较急。塔与河道间用一块长长的木板连接,走到木板中间,看到下面汹涌的河水,心里恐惧就站不住,一下摔到河里。
虽然只有四岁,这段记忆极其深刻,刚掉进河里,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绿色的水流和白色的气泡,拼命想憋住呼吸,可是憋不住,张开嘴巴就是一大口水,接着又是一大口水,鼻子也拼命进水,意识渐渐的消失了……
后来的事都是事后大人告诉我的,一位正好在河边的农民救了我。几天后妈妈带我去感谢救命恩人,按当地的习俗送给他一篮染成红色的鸡蛋,还有其他什么东西都记不得了,讲什么话也记不得,只记住他黝黑的脸庞和腼腆的样子。
五十多年后,我蹲在河边上,望着缓缓流过的绿色河流,这里差点就是我生命的终结之地。几十年来,我有许多次在梦中重现在水中挣扎的情形,成为一生中无法摆脱的梦魇。
事实上,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是因为幸运,能生存下来,同样也是因为幸运。因为偶然,我掉进水里,又因为偶然,有人救了我。
人生的命运就是如此,无数个偶然构成了必然。任何一次机会,其实都是命运之神的垂青,任何一次挫折,其实也是命运之神对你的考验。要珍惜,珍惜命运中给予自己的每一次吧……
毛茸茸的小鸡慢慢会长出羽毛,慢慢长大,既然命运之神赐予它生命,也会让它成长起来。生命就是这样生生不息,历经磨难又代代传承。秋天的萧瑟会过去,寒冷的冬天也会过去,到了绿草茵茵的春天到来时,我们的小鸡应该就会长大了。
怀着一颗感恩的心面对这一切,即使生在秋天,也不埋怨,不叹息。当你熬过隆冬,必然迎来百花盛开的春天。想到这些,一切的失意、沮丧,一切的磨难、挫折,都可以挥之脑后了。让我们迎着秋天的金风,继续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