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一次在犀牛故事上发文已经是二十四天前。
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很是恐慌,怕手生,怕失去之前两个月中因大量动笔而形成的一点点熟练,和一点点可以称得上的游刃有余。
这二十四天,我回了父亲家。
我的闺蜜,汤圆小姐,决定体验一次灵与肉的修行:利用年假,带我出游。
母亲说,那就出国玩吧,坐游轮,日韩线,费用我全权负责,你开心就好。
动漫酒屋小樱花,泡菜烤肉帅欧巴,叫人怎~么~不~开~心~于是我开心地尖叫了一分钟,差点召唤出隔壁邻居。
一分钟之后,我冷静下来:靠,出国就得办护照啊,办护照就得完成一项最困难,最尴尬,我最不可能完成的步骤--拍一张很端正的照片。
大概从五岁以后,我就没拍过什么正经照片了。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自拍的时候像个女神,长腿美胸,自带美瞳;被拍的时候不像个人,五官仿佛被施了抽搐咒,扭曲地动来动去,无论如何也没法儿放松舒展下来,连拍一分钟简直能做成绕新疆一圈不重复的表情包,并没有人想长按保存的那种。
最不可能的事,也最不想死心。于是翻着通讯录,找出出过国的小土豪们挨个儿问:护照上的照片有没有可能对已有的照片进行翻拍。得到的答案各不相同:不能。不能吧。必须不能啊。只有万能女神给出了答案中的一股清流,她说:“你放心去办吧,那边公安局局长是我好朋友,没问题的。”
万能女神是我一位不能透露关系的亲属,黑白两道都吃得通,说没问题就一定不会有意外。
于是我又开心地尖叫了一分钟,第二天带了户口本,屁颠屁颠上了回父亲家的车。
在父亲家的第一周,局长说,不行,局里太忙了,办不了;在父亲家的第二周,汤圆小姐说,不行,单位太忙了,办不了。
因为原本打算只待几天,所以偷了个懒没有带笔记本电脑,只能用看书和追剧来消磨时间。两样都不想干的时候就和朋友臭贫。很欣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又能够轻松自如地度过这样空闲的时刻。前两个月,是完全不行的,面对这样的时刻时,会慌,会难过,会掉眼泪,会无所适从,会被巨大的虚无和思念压得喘不过气来。
于是明白,或许对抗苦痛的,并不是强大的意志,漫长的时间,而是苦痛本身。当你煎熬挣扎,终于能轻松微笑之后,苦痛还是苦痛,没有减少丝毫。只不过你找到了,学会了消磨它,习惯它,不再被它置于死地,与它朝夕相处的方法。
虽然暂时还说不清那个方法是什么,但找到,学会它就已经值得庆幸。
第三周,局长和汤圆小姐的单位都不忙。父亲让四叔请了假开车送我们。
原来办护照的第一地点并不是公安局,是要先在旁边的一家小旅行社填表拍照,再去公安局采血样录指纹。
上楼梯的时候我开始质疑人生:“操,局长在这儿顶什么用,社长才行吧?”
果然,负责拍照的是位面瘫脸大叔,他让我坐在凳子上,退后看了我几秒钟,摇头:“不行,她拍不了。”本来就紧张没底的我,一听这话更紧张,更控制不住表情了。也许是同情心驱使,大叔又拿起相机,朝着我按了几下快门,转身拿给四叔和汤圆小姐看,接着摇头:“你看,这样怎么行呢,根本通不过啊。”
原以为四叔会说些什么,替我多争取几次机会。可是他似乎比那位大叔更没有耐心,只说了句算了算了,就拉起我走了。
虽然知道,就算多争取几次机会,结果可能还是一样。但我还是像被剥夺了什么似的,委屈地哭了。
父亲语重心长地安慰我:“去不了就去不了呗,我下去买盒烟。”
母亲苦口婆心地开导我:“好遗憾哦,我在排舞呢一会聊。”
但作为父母的他们,其实是比我还要难过,还要沉重的吧。只不过“大人”的身份不允许他们和我一起哭,一起脆弱罢了。
我的人生啊,似乎一直处于:
“那件事做不了就算了;
那个人爱不到就别想了;
那些心愿无法实现就忘掉好了”的无奈里。
但好在,并不会是:
“那件事做不了,就一辈子一事无成了;
那个人爱不到,就不会有人来爱你了;
那些心愿无法实现,就不配拥有任何梦想了 ”的绝望。
已经和汤圆小姐计划去上海,去迪士尼看童话的魔力,去张爱玲的故居感受弄堂里的人情。
这个选择虽然有点被迫,但未必会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