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上海站(二)

刚刚交了第二期的房租,时间过的悄无声息,想想我已经在这些千娇百媚的山水里生活了三个月了,忘记是年前的哪一天了,就是很平淡无奇的一天,被叫到办公室后,BOSS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年后把你派往浙江接替某某。我知道早晚要面对,要去市场独当一面才会成长,虽然比预想的早了些。其实之前人事部也在旁敲侧击问过我,我也有些预感,所以那一刻,内心没有波澜,反而坚定了好多。公司最年轻的销售总监,多么金玉其外的称呼。终于也可以像《欢乐颂》里演的那样,出席活动,出差,握手,交换名片……终于有了对得起我这张脸的社交称呼,不用再讲我是学生。是的,学生时代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失去的就失去了,没失去的还在我手里无所谓留恋,我也不想找回什么,空白就是空白,一旦有了就再也回不去了。至少在我的世界里,我不想有什么模棱两可。想想那时候真的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啊。我始终记得BOSS讲得,你身处的行业,所处的位置,就要求你必须不断得突破自己。生活在逼着我改变,而我自一开始就从没想过抵抗。我喜欢在这样的状态里消耗生命,我太过贪恋这种自以为是,越来越宠辱不惊的感觉了。那段时间只循环《起风了》,当然不是高桥君的原版,原版的感情太过细腻,可这种细腻的感情,好像近几年与我无缘似的。偶然间听到的这个旋律,中文这款女声让我听起来十分惬意。

可是,可惜,还是慢了些,道阻且长却依然在疾病,灾祸面前束手无策,那一年实在不堪回首,这一桩桩事情实在像极了洪水猛兽,我实在招架不住。这也是我迟迟不敢触碰到的东西。很感谢陪我经历了这些的人啊,秋天的时候会分一半橙给你们。那些消失于我的世界的人,虽杳无音讯,但希望你们在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生活里幸福安康,那一年里患烟瘾,酗酒,中度抑郁靠某某西汀类药物缓解。历历在目,去年生日那天回到上海,跟女孩简单吃了个酸菜鱼就算庆生,那一段时间几乎天天都要听一次何姑的《明目张胆》和《痴情司》,愚人节,在这个本来就应该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的日子,一条短讯和一条微信打破了我患得患失的生活状态,面对在上海仅剩的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让我最怀念的还是那一段时间能在傍晚跟朋友散散步走到一公里外的馄饨店吃点东西,买点水果捎几包烟,晚上玩玩游戏。我记得很清楚,假日约母亲去杭州踏青,出站时还在下雨,第二天却难得的好天气,可是没有带给我多大的转机,在一个叫外婆家的餐厅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位子,上菜很快,吃着吃着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我过去所作的事情我没有感到丝毫的后悔,就是感到惋惜,怨天由人是愚蠢的,可我在那一刻就是感觉被现实束缚了手脚,无能为力。也怪我见识尚潜,从德州来到上海,不只是地区文化的差异,经济的繁荣代表的是精神思想的进步,两年的时间,只够我东施效颦,邯郸学步。有些东西不可消除,只能靠时间去积累。我好像奄奄一息,摆在我眼前的只有A和B两个选项,再无其他。送走母亲之后我开始做心理咨询,随后到中心精卫接受心理测写与治疗。其实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可笑的,当我打电话跟母亲讲我的抑郁症的时候,她只是笑了笑,可能当成是我青春期的躁动吧。她的不以为意,让我异常的坚定,一定要不断地丰富充实自己,我当然相信她是爱我的,看到我伤心,她很难过,只是在德州那样的小城市里的安逸让她无法去体会。《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就成了我治病的良药。最开始带给我转机的,可能源于一次济南之行,我有一个小team,我获得了荣誉,我被推荐来面试,让我干涸了许久的内心,得到一丝温润。

看起来所有的事情都都像是步入了正轨。我做着助理该做的事情,有条不紊的两点一线,父母对我“忠厚老实常常在”的教导加上“荒废”学业换来的社交能力,让我渐渐的融入了我们的集体,也没算遇到职场问题带来的焦虑。我真的想长输一口气,终于过去了,我可以专心我的工作和新生活,游目骋怀,修身养性。有些事情虽然猝不及防,除了面对,又能逃到哪去呢?就这样一场疾病,两场车祸,一次意外,让阑尾炎刚刚好转的我在四个月的时间听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噩耗,京沪线上的往返,我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面对生死让我方寸大乱。随之而来的是被和谐的日光灯照射了数十年之久的大家族支离破碎,对于家族,我是释然的,谁让我自以为是呢?一直以来就被当作家族的异类,只不过是人道主义精神耗尽了而已,本来就是事不关我,我也自然不痛不痒。这一刻我很庆幸在上海,能坦然得置身事外。只是有点辛苦父母,坐在第一排看着所有的角色粉墨登场,歇斯底里,两人却精疲力竭,昏昏欲睡。

记得三月末的一次从上海回杭州,短短一的多小时得路程,我买了张软卧。《岁月神偷》真的是一首让人听了很舒服得歌呀。就这个几平米见方得小空间里,一遍又一遍的副歌让我唏嘘不已,终于能长叹一口气,就这样片刻的安宁,过往与我再无瓜葛。我虽不信命,但也相信着世间的生死轮回,因果报应。那些远去的人,尚可憧憬不期而遇,久别重逢而已,我还可以从别人那里打探你的消息,物是人非也不会有太多激动人心的故事。天堂是冷清又寂寞的,人生短短数十载,人们总会经不起思念,相继远去。迟一点,天上见。

总是会有一些东西叫人无法释怀,右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两张票根耿耿于心两百几周;密密麻麻的故事二十七页戛然而止,崭新的记事簿,第一页写了我公司名字,地址,自此阴阳两隔。你说,你让我怎么释怀!到头来还不是娱乐了旁人,感动了自己。生离死别,孰轻孰重?还不是守着冰冷的屏幕,敲打着键盘,眼含热泪,伤春,悲秋。

就这样结尾吧,成长总是来自于否定过去,再往前年少无知的事情难登“大雅之堂”。我很感激自己,在凌晨一两点的时候还有一息尚存。不念过往,不畏将来。此间乐,不思蜀,我极爱这人间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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