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民谣都这么唱——“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除夕的饺子年年有。”
我们老家的腊月二十三定义为“小年”,从这天起就正式拉开了过年的序幕了。
而我家会从这一天开始,形成以我妈为主力,全家其它三个人则充当后备及临时员工,对街坊四邻以及方圆八百米,展开堪比今天“天猫”年货节的活动。
活动第一项就是“灶饼”预定及现场销售,在我们鄂北地区有“家家二十三吃灶饼”的习俗,我妈看准了这个商机,卖了差不多有十年灶饼,我的印象中除了我家灶饼的味道,我都没机会尝尝别人家的灶饼,当然不吃也不遗憾,我妈的面食手艺是方圆十里最棒的。
回忆起来我儿时的新年永远是热闹的,忙碌的,收获的但也是辛苦的,尤其是我妈妈,每一张饼都出自她的手。别人家都是吃灶饼,送灶神;而我家做灶饼,迎财神...大概财神爷也好这口吧!
既然是年货节,鞭炮烟花、各色点心瓜子、烟酒...我妈都会准备充足,价格以及花色都是最吸引人的,还会迎合大家送礼好看又追求性价比的心理,买一些打包盒,搭配一些散装的花色点心,不贵又有面子。
那个年代只要脑子稍微灵活点儿,不怕吃苦立刻就能形成口碑,再加上我妈还会抢占临时的“生意据点”,把货品拉到隔着几条马路的十字路口,又能拦截一批顾客,还好那时候没有“城管”,生意就好上加好。
从我6岁,妈妈就开始做杂货店,到了我十二岁,我有点羡慕别人家的孩子了。对于这种忙碌的新年,有了一些抵触,过年嘛就应该懒散一点,应该去走亲访友四处拜年,搓个麻将打个牌,每天睡到自然醒才对。
虽然妈妈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可是过年很多事都是赶场一样,经常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了,我妈才抽一点时间带着我和姐姐,去买她之前路过看中的新衣服和鞋子。家里的零食鞭炮也都是店里现成的,也不用一家人去逛街采购,水果也是妈妈去进货的时候顺便批发的。没有什么不对,可又有点不对,那时候物质上只要到位了,又比什么都强。
妈妈真是太能干了,方圆十里都知道,也大概是为了弥补这些忙碌占用的时间,妈妈还是会在店门关闭或者我们看店的时候,一个人准备过年要吃的包子馒头炸馍炸小鱼炸丸子...总之我家的年货吃不完,老妈的手艺也是没话说。
只有大年三十,我家的店会关的早一点,因为顾客也过年了,该买的都买了,我们才能一家人吃顿饺子,看个春晚过个团圆年。
第二天大年初一我妈就上班了,如果我妈妈有管理经验,这样的服务态度和拼搏精神,开个全国连锁,就没有全家便利店什么事了。
而我们会在爸爸的带领下,开始四处拜年。那个时候的压岁钱一开始只有2角5角一元,最后涨到一元十元五十元...不管别人给多少,我父母都会特意从银行取崭新的钱,给我们包个大红包,从一百到一角每一个币值一张,全部都是崭崭新的新票子,放在耳边都会有响声的,我开心的藏起来,又因为太新而舍不得用。
妈妈初一就开店,我们又出去拜年了,家里没有人,有个别的亲戚不愿意跑空,还顺手把新年的礼品,直接越过墙头扔进我家的院子里。随着我妈开店的时间越久,来拜年的晚辈减少了一半,因为我家忙着赚钱没人请客吃饭,他们都背后议论我妈钻“钱眼”里了。
是的,有好一阵子,我们也有这种感觉。平时大家忙忙碌碌,也沒空联络感情,过年是个挺好的时机。而且赚的钱也够花,我们也劝妈妈过年休息几天,但总是和她说不通。
直到我成家以后,我有时候回忆起来,妈妈做为一个外来媳妇,又没有多少文化,从小就吃了很多苦,一定比谁都想把事情做到最好。她的脾气也越来越倔,谁也干涉不了她的生意,除了她自己。
渐渐地除非过年逃不开,她是不愿意花时间招待亲戚吃饭。但对爸爸的同事好友,都是尽心尽力的展现厨艺,我记得最夸张的一次,招待老爸的朋友,一晩上做了三十多道不重样的菜肴,有个别菜是看着食谱,现场做成功的。
我妈妈做了近二十年的小生意,每个过年都和财神在打交道,所以我儿时的年味儿,好像什么都不缺,只是缺了一个不忙碌的妈妈,少了一点全家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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