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意留在月球,并不是因为我喜欢那帮恶棍一样的地球余民,也不是因为我讨厌卫星的生活——我在那里有着一线地带的别墅,足够我过上安逸而令人羡慕的生活。我执意要留在这里,是由于我自己都无法说清的一种神秘体验,你对此解释抱有不满也没用,因为那就像一种诅咒一样,让我看不见,却时刻的处在那种急切不安的心情之下,好像我的命运就同这同样受诅咒的荒芜星球紧紧联系在一起一样。
好在家人们没有过多阻挠——或者是我的一厢情愿,将他们对当时疯疯癫癫要死要活的我的放弃误解成支持,反正从结果而言都没差。
我也不是一直呆在地球的,大约一两个人工月的时间就要去卫星一趟,有时回家,有时是去出差和讲座。当然我也会小聪明地在地球换季前后到卫星上度假,毕竟地球的换季实在是场天灾,我可不希望就此得重感冒而死。
就在我将要乘坐卫星索的当口,却收到科学院的指示,叫我去月球考察——别看我是个神父,也是具备着作为研究员所需的素养的,毕竟人类的数量已经稀少,擅长多种领域的人类也更被需要。我的副业是天体研究,就是因为年轻时想要探求月球离开的真相,将此作为兴趣,我的几篇论文被刊登在主流科学刊报上,引发了小小的关注。但比起我神父的主业,这仅仅是业余爱好,我的真正才能在于宗教。况且,无论是想要寻找月亮还是拯救地球,都已经是不可能的青年迷梦。
无论如何,我不能推脱堂堂科学院的指示,况且能够登月的人类屈指可数,如果拒绝,那么我的立场想必岌岌可危,甚至连我往返地球与卫星的旅途都不再踏实。总之对于月亮的厌恶并不阻止我前去考察,我马上调整线路,卫星索移动着,调整着轨迹,我坐在全景吊车里,抬头看天上繁华的街市,卫星之间彼此联通、穿插的宽广公路又延伸出去,触手似的伸向夜空中孤零零的月亮。
荒色的大地,绳结一样纽结的公路和镶嵌其中的卫星,夜色深远的太空。一枚干瘪的核桃,一片潦草的乱巢,一首永远沉默的诗。
与这幅被人为静止的场景唯一不相联系的,只有玻璃之月,隐隐折射着远星的光。
一滩被麻醉了的黑水里沉入了什么真实活着的东西。在死的世界之中仿佛来自其他世界的生机勃勃的天体,那个伪造品,是如同镜子一样的预言。
月亮丢下了地球,去了更好的世界。
啊..天呐。
我似乎看到些许反常的画面,关于月亮的画面,但我的神智显然已经无法解读它们,我只因其感到过分的震惊。
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真相吗?
我的肺感觉麻木起来,拼了命地呼吸着,但无济于事,我的身体也像被打了麻药一样,沉入这宇宙的相片、这被麻醉的一切,而视线却紧抓着那不属于此处的月亮。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翻倒在地,视线被拉出我的体内,迅速的,离沉入黑暗的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