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很冷,她又容易失眠,她给我打电话,让我给她讲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和尚,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故事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
这是小时候听哥哥讲的一个没完没了的故事,人物、环境、故事情节都存在,是个虚构的故事。我记得我们当时在屋前玩耍,刚吃过饭,是在春节期间,一大家子都在外面,偶尔遇上一个玩笑,然后进行下去,哥哥难免成了大家欢笑的对象。
这是个催眠故事,她很快就睡着了,我本来是想对她开个玩笑,没想到真的管用。我挂掉电话,不打扰她休息。
冬天是容易失眠的季节,温暖的火炉,柔软的沙发,清香的瓜子,做一件事能做到很久,再追一部没有终止的剧,很容易到了凌晨三点都还毫无困意。冬天也是容易入眠的季节,夜深了,窗外的灯也暗了,夜深人静,房间的灯也关得早,蜷缩在被窝里,等一场梦的安宁。
假期在家,今冬爱上了雪花,喜欢下雪的天气让整个冬天多了一丝温暖,看到有小孩奔跑在街上,寻一处空地堆雪人、打雪仗,在清晨就听到一片欢笑。晨时总有浓雾,窗帘作为视线的第二层防护让房间始终保持昏黑的样子,透不进一束光,冬天的白昼也有些昏昏欲睡。每当需要进餐,就会踢开环绕的被子,苏醒时间也是一段漫长的旅程,睁不开双眼,后悔踢掉了被子,还好房间是暖和的。
时光就像一部列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指定的时间进发,轨道也只有一条。从春至冬,再回春,就是一场梦的时间。
“醒了吗?”我给她发消息。
“醒了,在吃饭。”
她的爸爸妈妈也回家了,也终于可以吃到不是自己做的饭菜。
“我会炒蛋炒饭,然后泡面、煮面、煮饺子。”
一碗面加几块肉、几叶白菜,再切几根葱,就是最好的午餐。晚上会出去吃,吃更好的。
“你的伙食还不错嘛,一日三餐都在,每餐荤素搭配,很有营养。”
“没有营养,我都瘦了,瘦了好几斤。”也算是弄巧成拙,女性一生都在崇尚的“瘦弱美”在今天终于实现,她对于这种美并不感冒,她眼里更多的是美食。
“那你来我家吃,每天都有好吃的,只是不能保证你不能长胖。”
“不来,我可不好意思,我怕吃上一顿然后就彻底赖在你家了。”
赖在我家?有什么不好呢。
我也该吃饭了,刚下楼到客厅还没有洗漱就听到:“快去刷牙,刷完了吃饭。”即便是到了中午,过往朝气蓬勃、心潮澎湃的天气也始终如初,天亮时怎么样,现在就是怎么样。
“你看外面,下雪了。”
她用手去触碰雪花,一落便化成水,来不及细细观赏连雪水都没有了,她的手是温暖的,心也是温暖的,在眼睛里看到纯粹的雪花,落在枝桠,落在发梢。她告诉我她就站在雪地里,四周都是雪白的颜色,就连那片绿色的田园也被穿上了一层银装素裹。
我家门前也落下了雪花,我站在窗前看雪花,拨开玻璃上的雾气,雪花的形状被一览无余,就像树枝的枝头又生出一个枝桠,渺小的身躯因为细微而让人有无限遐想,也让雪花在幻想与现实中都是那么精致。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小雪缓缓,让本来安宁的心更加安静,房间只一个人,雪地也只有她不怕寒冷。比起能享受这么美的雪景、能看到这么美的雪花,感冒发烧也显得不那么重要,即使生病,也不愿错过,因为在某个时间、某个场景,某些发生只会有一次的出现。
也许雪景让我们互相忘了对方,至少我想的在我身边有一个她陪我一起看窗外的雪花,雪花无关大小,有就好,天气无关阴晴,她在就是晴天。
“你是喜欢下雪天还是晴天呢?”
她问我这样一个问题,也只有这一个问题,我告诉她,下雪天也好,晴天也好,天空只有一片,所有的阴晴风雪都来自于天空,就像……
“就像我们写的字都来源于一枝笔,不同模样的笔迹,有漂亮的有精美的。”
“你的比喻好像不太恰当,也难怪某人语文考那么点分。”
这并不是我想说的答案,恰不恰当也不太重要。
“比喻不恰当,与语文考试分数关系不太吧,我给你讲了故事,你能好好睡觉,那是不是又能证明我语文成绩其实是优秀呢?”
“对了,说到你那个故事,我觉得好奇怪啊,就是个死循环,就像催眠曲,如果一直听下去真能让人睡着。”
“那不是很好吗,对于一个失眠的人来说。”
“我就偶尔会,一般情况下还是会睡得很好。”
“那今晚要听故事吗?”
“可以啊,但要换一个。”
小和尚离开寺庙,去一个他幻想的地方,他听着深夜的钟声,来到了山顶,是比寺庙更高的地方。他看着寺庙,还有一盏微弱的烛光在房间里续缘,他想到了白天师父给他讲的那个奇妙的地方,所谓西方世界……
“你一个人在家吗?”
“对啊,他们都出去了。”
“去哪啦?”
“我外婆家。”
“那你怎么没去?”
“我……有事。”
下雪天也好,晴天也好,天空只有一片,所有的阴晴风雪都来自于天空,就像某种喜欢只源自于某一个人。
喜欢在冬天的夜晚和她聊天,也习惯了每天听这个声音、和这个声音对话,至少在冬天这也成为了一种循环,如果容易让人失眠,那么也愿意,其实是一种不愿去早睡的意愿。伴随着雪花,给她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