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抒同
(一)
2010年雨露滋润,春眠觉晓,绿肥红不瘦。蒋小希乘着高考得意的春风,一日看尽了长安花。
在十二朝古都上大学,让汉中老家里的人都欢呼不已,村里几十年来终于出了个名牌大学生。家里每天门庭若市,蒋小希的行李箱装了满满三大箱。
青葱夏日,秋风也送不来些丝寒意。蒋小希拎着自己收拾的行李箱,背着画包,独自来学校报到了。美其名曰锻炼自己独立的性格,实则迫不及待地见男朋友。
男朋友是蒋小希高中学长,高她一届。成绩优异,是个理科尖子生。两个人在高中青涩年月里互许终身,此生不相负的誓言。好赖,天佑姻缘,在大巴上,蒋小希想着情郎竟失态地笑出了声。
在车站等了两个小时也没见到男朋友的影子,电话关机。最后坐着学校迎新车,在夕阳的余晖里来到学校。下车时人群推搡让蒋小希一个踉跄,行李箱摔飞在两米开外,箱子里的衣服如爆炸的弹片一般飞落一地,外套倒也还好,只是内衣抢镜,拥攘的人群竟变成定格画面,驻足观赏了。蒋小希一脸绯红,飞身去捡衣物。可谁知又踩到了脱落在地上的画包包带,铅笔如巨石般滚落,画纸似雪花般飞舞。
人群中有惊讶声,嘲笑声,还有茫然不知所措的无声,就是没有人出手相助。蒋小希无暇他想,无助的孤单的情绪溢上心头,一时间泪腺上涌,两汪泪水不禁盈满眼眶。
“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一句话让人群消声散去,蒋小希觉得这可能是男朋友给自己的惊喜。于是惊喜地抬头,迎面撞见那人的脸。那人低下身子,手里递过捡起的衣服说:“给。”
蒋小希愣了半晌,这不是男朋友,这是…:“学……”刚要说学长好,可是看到眼前这人的身子就收住了话,好在头脑转的快,连忙又说:“学姐好,谢谢学姐。”
“我叫龚真真,我跟你一届,不过我应该比你大一岁。”
“哦哦,谢谢。我叫蒋小希。”
“你是艺术生?”龚真真将捡起的画纸递给她时问。
“嗯,你呢?”
“计,计算机。”龚真真说的时候有些迟疑,蒋小希疑惑地看着,按理说自己的专业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是不是觉得和我外在形象很匹配?”龚真真接着说,语气里是打趣的味道。
“没有啦,没有。”蒋小希常年的人体素描练习,让她能一眼看出龚真真的身高在一米七开外,身体胖的比一般男生还要壮。短发,要不是胸前那明显的性别特征,还真把她当成了男孩子。
“觉得是也无所谓,老娘从不喜欢跟无关紧要的人争论什么。”
“入学报到在哪啊?”蒋小希转移话题,毕竟眼前是个陌生人,毕竟当下办理入学手续很重要。
“这你就问对人了,跟我走吧。”
“你不用报到吗?”
“我早就办好了,现在去领一些生活用品还有军训服。”
发放军训服的老师抱怨她们来的太晚了,准备关门,让她们明天再来。蒋小希低头不说话转身往回走,龚真真拦住了她。趁老师关门之际,撞开门,抱起桌上摆放散乱包装好的军训服,转身随手抛出去。老师大骂一句,低头捡衣服去了。龚真真则淡定地找好155cm尺寸的衣服,拉着蒋小希扬长而去。
两个人的宿舍不在同一栋楼,龚真真4号楼,蒋小希5号楼,相临的两座楼之间是片绿化带,上面种着石榴树和一条弯曲通幽的小径。
(二)
转眼军训结束,不知道是哪个无良的人,在校园QQ群里和贴吧里散发蒋小希狼狈捡衣服的画面,并配文字:‘现在女生太娇贵,衣服满天飞,随手就一堆,生活不能自理,情感泛滥成迷。’这标题写的倒也有点小才,只是网上舆论也是一边倒,不知道是现在人三观不正还是大学让人三观不正,蒋小希成了这些人的发泄口,止不住那两汪眼泪。
只有龚真真替蒋小希反驳,当然也被人肉攻击了。龚真真在群里对发帖那家伙大吼,不怒自威:“是个爷们,就出来聊聊。”后来帖子被删了,附带着贴出了一个道歉。不到一个星期,此番舆论再也没人提起了,就像是从没发生一样。
蒋小希问:“你把那个人怎么了?”
龚真真答:“狗咬人,人不能咬狗,但是人可以用棍子打狗。”
蒋小希又问:“那这件事不会闹大吗?”
龚真真答:“现在没人提了吧,人们看热闹的心态向来如此。”
蒋小希噙着泪水说:“真的,谢谢你。”
龚真真说:“酸。”
“那我请你撸串。”
龚真真大笑:“爽!”
蒋小希看着龚真真因军训晒的黝黑的脸,一张干净历练的脸眸里更透着一种别样的英俊。酒在杯口渗着剔透,,一丝一丝。她盯着龚真真半晌恍惚出神,蠕动唇齿,嫣红的薄唇间溢着甜糯残汁,不禁吐出红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
龚真真大喝一口啤酒,拍打蒋小希肩膀说:“干嘛一副思春表情。”
“才没有。”蒋小希说着同时举起酒杯与龚真真对碰。确实真的没有,说到思春,谈到爱情。被男朋友甩了按理说该伤心难过,该哭喊闹腾,至少也该找出这渣男,然后海扁一顿才是啊。可是蒋小希心里清楚认识到自己没有残存一点难过,反而更庆幸了。
“你看什么看,就因为她穿的少?”隔壁桌的一个女生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坐女生对面那个男的显得有些尴尬,却没有愧疚。
龚真真说:“她好意思穿,怎么我们还不能好意思的看了?”
那男的连忙接话说:“就是就是。”眼神看到蒋小希的时候停止了,现在表情里有了些丝的愧疚。
前男友!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准备破口大骂。“人渣。”龚真真替她说了。而后,蒋小希发现自己真的没有难过,只剩下被狗咬过后的恶心。那桌女生拍桌子说分手,前男友追出去了,像那张狗皮做成的膏药。
此时酒已过三巡,两个人醉意阑珊。
蒋小希说:“我真的崇拜你,认你做姐姐吧。”
龚真真大笑:“爽!”
就这样蒋小希多了个姐姐,不过才认识二十天,却像相熟多年的亲人。叫龚真真太生分不亲切。大姐大像混黑社会的。真真姐、龚姐又太拗口。老龚则是赤裸裸的变态了。蒋小希想了好久要怎么称呼她才更合适,推敲半宿最后就简单喊她:老大。
两个人不是一个专业,不是一类性格,可这不能影响成为好朋友。也许在别人眼里她们是闺蜜,可是她们彼此知道并不是。牵手能引来足够的回头率,屌丝心里感觉美女配野兽呗。
穿过灰青色的,细雨拍打的台阶,潋滟飘飞,雨中的柔情点燃了火红的花海,陶醉的回眸恰是那期待的脸。蒋小希陶醉其中,高兴的像个孩子。
“老大学校里的石榴怎么都结果了还开花呢?”
“这个叫月季石榴,成树全年天天开花,树上常年挂有鲜果,是非常稀有的珍贵品种。”
“哇,老大,你真是博学多才。”
“喏,你看,这里牌子上不是写了吗。”
蒋小希看着龚真真手指方向,果然有这个石榴的介绍。不过最引人注意的是八个鲜红的大字——‘禁止采摘,违者必究’。蒋小希看介绍看的出神,一个鲜红的石榴突然呈现眼前。
“给,咱品尝品尝。”
“老大,学校不是禁止采摘的吗?”
“算逑。”
学校有个情人湖,湖水碧波荡漾,映衬着鲜红点点,不胜好风光。这是人们附加在学校介绍里的传说。
“这不就是一个小池塘吗?”蒋小希不以为然地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龚真真说完看着蒋小希,接着说:“你看学校后山有片石榴林,他们都说是快活林。”
蒋小希满心不解地问:“那又是为什么?”
“拜倒在石榴裙下嘛,学校需要这样的浪漫情怀,不过啊没几个能走到最后的。”
蒋小希似懂非懂地点头:“老大,那好像跟我们都没关系啊。”
“是啊,真是算逑。”
龚真真带蒋小希去爬山,蒋小希说:“还没爬过山呢。”
“这次啊,让你爬个够。”
她给她拍照说:“希儿,你得要减肥啊,不然拍出来就不美了。”
蒋小希怔怔地看着她说:“我美吗?”
“美啊,可以合张影不?”
然后蒋小希开心地拍好poss,龚真真会陪蒋小希去她想去的地方。 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考试,有时候还一起来大姨妈。
(三)
2011年的春节过的有些寂寥,窗外雪花飘过落在树梢头,落在电线杆上,落在窗户上,于是持续的鞭炮声沉寂了。
蒋小希激动地抱着龚真真说:“老大,新年快乐。一个寒假都好想你啊。”
“我也好想你啊,新年快乐,希儿我给你个大大的红包。”
蒋小希接过红包挽着龚真真的胳膊喜笑颜开,可是龚真真却刻意的闪躲了。蒋小希是在无意中发现龚真真的秘密的,QQ上和一个ID暧昧非常。她知道,她应该知道啊,就算是再彪悍的女孩子也是渴望爱情的啊,所以她想应该祝福才是啊。可是这个祝福该怎么说出口呢?
蒋小希试探性地问:“老大,你喜欢怎样的男孩子啊。”
“不喜欢。”
“可以说说类型嘛,到时候帮你物色物色。”
“真不喜欢,我就没这样想过”
“老大,你难道不想谈恋爱吗?”
“难道非得是和男生?”
龚真真的反问,蒋小希错愕在风里。她发现再怎样强大的内心在龚真真面前都会变得渺小,都无法撼动她的威严。也难怪,老大么,总是要仰视的。
龚真真是学生会里的副主席很有威信,做事干练有魄力。时常在参加活动或者是组织活动,渐渐的和蒋小希接触就少了。其实两个人生活的圈子不一样了,自然的就慢慢疏远了。
然而感情最折磨人的不是见不到,而是见到了只能远远地看着,看她跟身边人谈论你却插不上话;看她和周围人打闹你却只能看着,只能隐忍着这样的距离。
一个学期悄然的就过了,大二的秋风起,红山片叶飞。蒋小希画着火红的石榴林,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蒋小希揣摩许久,打好字又删掉,最后还是给龚真真发了:“老大,我恋爱了。”
龚真真很快回复:“恭喜。”
之后便是许久的沉默。
蒋小希好奇的是龚真真从不问自己新男朋友对她好不好,却时常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感觉她什么都知道,例假周期会提前通知、给她准备去外地写生的工具;可又感觉她还有不知道的,要不怎么不知道她恋爱的并不快乐。
新男朋友给她买饮料,给她洗画板。他说她画的很漂亮,喜欢看她,笑单纯而美好。于是他们就在一起了,有个人欣赏自己多少是件开心的事,也可以用来掩饰掉不能明说的情感以及不能放下的人。只是约会很少,每一次的约会她都会觉得很勉强,男朋友想要亲热的念头她很抗拒,她觉得恶心。
下雨的一天,蒋小希在宿舍楼下等男朋友来修电脑。说好的下午一点,后又推诿到了三点。
“你在这干嘛?”
“老,老大?你怎么在这?”
“走,跟我上去。”龚真真说着右手就自然地搂着蒋小希的肩。半年多没见面了,竟无半点生分。
“电脑得重做系统,你把PS、AI这些软件都装c盘了。不过没事,做完系统我再帮你重装。”龚真真自顾自地说着。她穿着白色短袖T恤,牛仔裤,帆布鞋,短发依旧,身材完全消瘦了下来,白皙的皮肤在雨水打湿后竟有几分妩媚,更显得精致。
身后的蒋小希噙着泪水的眼终于决堤了,像个孩子一样紧紧地环抱着龚真真,大哭:“他不好,他不好,他一点都不好。”
“我知道。”轻柔低沉的嗓音,说完转身伸手擦拭蒋小希的泪痕说:“还有老大在呢。”
龚真真怎么会知道的,蒋小希没问,所以她就没说。一次在校园咖啡馆里看到蒋小希男朋友和一个女生浓情蜜意地喝着咖啡,给那女生搅拌咖啡,整理餐巾,夸她漂亮,说喜欢看她笑简单而美好。龚真真晚上问他还记不记得蒋小希时,男朋友说只不过逢场作戏,干嘛要那么认真。第二天男朋友脸上就挂了彩,不说是被人打了,只道是摔了一跤。
所以龚真真在宿舍楼上看见一个人站在楼底下,焦急的,慌张的,失落的蒋小希,怎么可能还会无动于衷呢。
淋雨后的第二天,龚真真痛地起不来床。紧锁眉头额头皱纹印的那般深,轻咬着嘴唇,不浓艳也不细密。汗水涔涔,鬓角湿漉成髻,气若游丝的气力隐忍着这剧烈的疼痛。
蒋小希嬉笑着说:“老大,这次换我照顾你。亲戚来的日子不好受吧。”
龚真真无奈:“以前还真没有这么折腾过。”
蒋小希抚慰她的手说:“再坚强的女孩子也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啊,你先好好休息着。”
龚真真嗔怪:“真是算逑。”
蒋小希看着熟睡中的龚真真,离的这么近,看的这么清晰,呼吸吐纳均匀,微张的唇隐约可以看到牙齿,长时间的阵痛感让脸色煞白。她真的很想抚摸她的脸,手举空中半天最后收回,点到为止地触了触她湿润的鬓发。
蒋小希觉得此刻只要是龚真真在她身边就好,就已经足够了,她还没有勇气跨过心里那道坎。
(四)
到了大四,龚真真就陆续辞去了一切学生会的职务,一心扑在了学习上。她泡图书馆,窝宿舍熬夜写编程。
“老大,你怎么活脱脱地把自己变成了汉子。”
“不然怎么能搂着你这样的妹子呢?”
在下雨那天的下午跟男朋友分手后,大三到大四两年里蒋小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距离。她试着逃离这样不能言语的情感,可是都不得其法,一次次刻意地回避都会更加思念,与其痛苦着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蒋小希甚至暗自猜想过,她离开学生会是不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原因想陪伴着自己。但是龚真真不说,蒋小希绝不会问。在这场不曾说破的关系中,这样的默契就显得尤其重要。放弃所有主动权,把选择权全部交付与她,是她给出的全部温柔。
大四的下半学期,两个人一边忙着写毕业论文做毕业设计,一边穿梭于各大人才市场。幸运的是,两个人去同一家面试,蒋小希被要求用ps画出产品的效果图,龚真真则是组装电脑。
时钟里的时针从2走到4再到5,公司HR催说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最后蒋小希交出的产品效果图上是一团乌黑的不知道是啥玩意儿;而龚真真组装的电脑看似完整无缺,在通上电源的那刻电脑里闪过火花,接着就是一阵烧焦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坚定信念不坐车,用省钱来锻炼自己的意志。
“老大咱们这也是同甘共苦了。”其实蒋小希最想说的是后半句:“患难与共,永不相负”只是说不出口。
“希儿,今天对不住了,让你受罪了。我口袋里还有一块钱,咱买瓶水吧。”
“不辛苦啊。嘿嘿”
确实不辛苦啊,温情饮水饱嘛,一块钱一瓶水,被两个人喝成了琼浆玉露。
2014年夏天毕业了,龚真真去了北京。这一年秋风还未起,梧桐早已带上围巾尽显文艺范,只是太苍白,太苍白了。
毕业前的蒋小希在宿舍聚餐上喝醉了,喝的少却醉的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酒是个好东西,能让淑女变汉子,能让汉子变伪娘。
蒋小希跑到龚真真的宿舍,牢牢地看着龚真真说:“你要去北京了好好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你怎么了?我们都要加油啊。”
“我,我,我们老师说要做想做的,这样才能让后来的自己不后悔,你听我说,我长那么大,喜欢的男生全是因为他们喜欢我我才喜欢他们的,而你不一样……”
“不用说了。”龚真真摆手阻止蒋小希说话,高举在空中的手,顺势摸了摸蒋小希的头接着说:“我都知道。”一句‘我都知道’道出了语重心长,道出了不能明辨的所以。
尘缘是非终似梦
雨露均沾愁悲融
繁花落尽花无泪
石榴琼浆起涟漪
从此看山林的便少了一个人,这一别长路漫漫,山高水阔,不知何时再相见。
2016年蒋小希最喜欢的乐队在北京举办演唱会,她看着购票网站许久,最后悄然关掉。
“希儿,来看演唱会吧。票我已经买好了。”
蒋小希带了各种老家特产来北京,一包又一包地放在桌上。龚真真骂她傻,大北京要啥没有,大老远的还拎这么多东西。嘴上虽然说着,手上拿起蒋小希带来的石榴汁酿成的酒,眼角泛了红。
“老朋友见面哪有伤感的,来吃点水果吧。”一个女孩端上一盘西瓜说。蒋小希看着这个女孩,扎着马尾很漂亮,卡通装扮是可爱型的。
只是女孩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深而长的伤口,触目惊心,可以看出是被锐器所伤。这是一个她不曾问,她不会说的故事。是在那个毕业散伙饭的晚上,那天龚真真喝醉了,醉意微醺中断断续续中说了她为什么会比蒋小希大一岁的故事。高中时候有个人为了她割腕,然后龚真真休学尽心的陪伴直到康复,恰好是一年。她说她不能辜负那个人,蒋小希知道这就是两个人再怎样也不能挑明关系的原因,她不能让龚真真有羁绊。
而蒋小希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是个女孩子。她明白越是成熟的人,越是要收起自己的孩子气。
“老大,你现在真帅气,把这些小鲜肉都秒成渣。”
“希儿,来,让老大再抱抱你。”龚真真说着放下手中拿着的演唱会门票,门票上的这支乐队,是时下当红小鲜肉。
龚真真抱着蒋小希,久久不能平静。沉吟一声说:“你一定会很好的,有很好的生活,很完美的爱情。”
蒋小希深吸一口气,没让泪水落下来。“老大,咱们面试没成功也就算了,但还赔了道具钱,这算不算很渣啊。”
“是啊,真是算逑。老娘第二天愣是睡了一天。”
两个人都笑,站在窗边,向西望。
夕阳西下,映红天边。酒杯里映射出那年时光:山风拂过石榴林,横斜疏影暗香浮动,有什么东西似乎挣扎着要往外跳,逝去的时光仿佛要回来。青春韶光,不负春情,嘴角酸过石榴佳酿,入口入喉,引人诉衷肠。
蒋小希打开手机,屏幕上是大一那年两个人爬山时候的合影,照片上石榴正艳,两个人笑容灿烂,感觉一切都好,像是不知道终会离别。
雨露润物细无声,她知道,不打扰是她对此最好的温柔。她也知道,雨露沁润过的山林该是绿肥红瘦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