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存在过又离开的生命

第一次养狗,好像是七岁,家里还是住着平房,有个不大的院子,大狗被带回来的时候就跟我差不多高了,是亲戚家搬楼上无法养了才送给了我们家。我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大大的眼睛闪着机灵的光,两只耳朵总是直挺挺的立着,长长的舌头伸在外面,怎么看都是帅的样子!跟它相处的日子,大多数都被岁月吞噬,记得,某个大雨的夜,妈妈怕它会害怕,带它进了房间,我缩在火炕上,它一直盯着我,就那种渴望的眼神,它想告诉我它爱我吧,就这个眼神我记了一辈子。在我习惯了每天回家都看到它摇头摆尾的日子的一天,放学回家,只看到了一条空的锁链,我四处寻找都没见它,嚎啕大哭。爸爸最后找到它,在一家黑屠宰场,我没有看到,只听爸爸说,它就那么走了……在那以后的很长时间,它的窝一直在原地,我总是幻想某一天,它会突然出现,像从前一样的望着我,我保证,这次不害怕,抱抱它亲亲它,只要它回来,我也想告诉它,我爱它!

第二次养狗是大学了,舅舅带回了一只流浪狗,据说,它在舅舅单位附近游荡,被一跟香肠诱惑,进了屋子,然后就不肯走了,没办法,舅舅送来我家,妈妈收留了它。因为它周身黑亮,直接取名黑子。我跟黑子的关系,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姐弟,每天上演深宫大戏,争夺母后的欢心!它是游荡惯了的狗,在家总是待不住,隔一会就自己跑出院子,它熟悉家里每一个可以逃出去的缝隙,尽管我们围追堵截,可是始终没有阻挡住它的步伐,最后我们投降了,不再理会。可是如果我知道最后的最后竟然是因为这个看似宠爱的放纵而要了它的命,我一定毫不犹豫的用链子锁住它,不许离开半步!那天,是冬天,早上醒来,它挠门要出去,妈妈就给开了门,黑子晃着大尾巴高高兴兴的就溜达去了。不一会,它就回来了,可是并不开心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回了自己的床。我们都以为它又被别的狗狗欺负了,没在意。过了不到十分钟,它开始干呕,它撑着身子跑到门口,挠门要走,从前它生病了要吐也都会出去,不会吐在家里,这次,妈妈也开门送它出去了,没想到竟然就是永别。那天,它没有回家。黑子丢过一次,跟着上坟,不肯上车回家,跑丢了,爸爸每天在门口喊,黑子回家,黑子回家,听说这样,狗自己就能找到家。三天后,黑子真的自己找回来了,满身的草和灰尘,不知道走了多少的错路,回来后就往妈妈身上蹭,仿佛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妈妈。这一次,爸爸又开始在门口喊,黑子回家,黑子回家,这一次没有那么好运,它再也没回来。我们找遍了家附近所有的地方,再也没有看到它的身影。我来到我上下车的车站,回想着每一次它送我上车后自己回去的背影,后悔从没有珍惜这样的感动。黑子,就这么走了。直到一个月后,打扫后院,在一个隐藏在柴火堆下面的胡同里,找到它的尸体,已经僵硬,舌头外翻,翻着白眼。我失声痛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企图通过这个胡同回家,企图再最后看我们一眼,我很自责,没有让它在亲人怀抱里死去,直到今天,我仍然在梦里抱它,是我今生对它的亏欠!

回忆至此,已是泪眼婆娑。

从黑子后,经历了工作,恋爱,结婚生子,再没动过一次养只狗的念头。因为无法接受离别。

直到今天,读了一本书,心里终于稍稍得到安慰。这本书是《我在雨中等你》,从一只狗的视角陪伴主人公走过人生的跌宕起伏。当初买这本书的时候,是被宣传语打动,“你是否想知道狗狗在想什么”,是的,我想知道。狗狗恩佐有自己的思想,它陪伴着主人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它爱主人胜过自己,它说,离开是因为学到了该学的东西;它说,临死前会在草原奔跑;它说,转世就会为人……我的狗狗们是不是也已经转世为人,有没有长大,有没有记得上一世跟我一起的时光,有没有碰到爱它们的爸爸妈妈……

思念很多,问候很长。

愿你我都在短暂的生命中遇到视我们如宝的他,她,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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