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娣的一生几乎都在跟关节炎带来的身体痛苦对抗着。她在痛苦中画画,在痛苦中认识世界,在痛苦中结婚,在痛苦中生活。但导演仿佛不愿让这持续的痛苦过于直白地呈现在观众眼前,用大量温暖的柔光、细腻的近景、安详的表情和静谧的画面去推进情节发展,营造出一种于逆境中乐观看待世界、与痛苦和解的小确幸。只在最后的十分钟,才突然以相对沉重的镜头,去刻画死亡,升华哀伤。
莫娣让满脸风霜的伊森·霍克去看天上那朵像大屁股女人的云,口拙的他说:“我看不见,只看见了你,我的妻子。”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对莫娣说过的最浪漫的话。
莫娣佝偻着身子远远凝望着从未见面的女儿,掩面调头,她实在没勇气让美丽的女儿看见这副破败扭曲的身子。
苍老的伊森将莫娣所有的遗物封存在那栋曾一起生活的小木屋中,留一扇明亮的小窗看着外面的世界,就像莫娣作画时动人的眼。
越来越觉得,电影实在是一个矛盾而遗憾的产物。当你看着丽莎·霍金斯塑造的病态却不丑陋、甚至还带有一丝婉约性感的莫娣时,当你看着伊森·霍克那张粗糙却深沉的脸时,当你看着两个人在那间简陋磕碜的木屋中营造着幸福成人童话时,你不时会联想到,现实中粗鄙的渔夫与病痛的画家,在物质匮乏、身体折磨、现实煎熬中艰辛生存的苦难。现实应不会如此温柔,还能让他们在蛮荒中温存,在粗俗中安享,在风雪中起舞。
这种在苦难环境中构建的小确幸,让久居城市的我们,让享受科技文明舒适的我们,心情愈发的矛盾,思绪愈发的复杂。
多想重温一次那种最纯粹最简单的小幸福,却再也回不去了……
现实中很难再有童话故事,我们也几乎不再去相信。然而,我们似乎又还在憧憬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