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刘张李彭卢列传(三)
王闳(?~30年),他是王莽的叔叔、平阿侯王谭的儿子,汉哀帝时期担任中常侍。汉哀帝宠幸董贤并任命其为大司马,对董贤的宠爱达到极盛,王闳多次劝谏,违背了汉哀帝的意图。汉哀帝在临去世前,把自己的玺绶交给董贤说:“不要轻易把这些东西交给别人。”
这时,国家没有继嗣,内外都很恐慌。王闳报告王政君,请求索要回皇帝的玺绶。得到同意后,王闳马上带宝剑来到宣德后宫中门,招手呵斥董贤说:“陛下刚刚晏驾,国家继嗣还没有确立,你受先帝深重恩义,应当俯首号哭,为什么长久拿着玺绶等待祸事呢!”董贤知道王闳抱定必死的决心前来,没有敢抗拒,于是跪拜交回玺绶。
王闳把玺绶交给王政君,整个朝廷对王闳深表佩服。王莽篡位后,僭越惮忌王闳,于是派他出京担任东郡太守。王闳害怕被诛杀,经常把毒药拿在手中。王莽败亡后,汉军起兵,王闳完整保全东郡的三十多万户,归降了刘玄。
李宪(?~30年),他是颍川许昌人,王莽时期担任庐江属令。王莽末年,庐江贼寇王州公等人聚集起部众十多万人,攻掠郡县,王莽任命李宪为偏将军、庐江连率,击败王州公。王莽败亡后,李宪占据州郡自我守卫。23年,李宪自称为淮南王,27年自立为天子,设置公卿百官,拥有九座城池,部众有十多万。
28年秋天,刘秀到达寿春,派遣扬武将军马成等人进攻李宪,包围舒县。29年正月,汉军攻克舒县,李宪逃走。李宪手下的一名军士帛意,追击斩杀李宪后归降,李宪的妻子儿女都被诛杀,刘秀封帛意为渔侯。
以后,李宪的余党淳于临等人聚集起部众几千人,屯驻在潜山,攻杀安风县令。扬州牧欧阳歙派军兵进剿不能取胜,刘秀商议准备亲自征讨。庐江人陈众担任从事,自请说能去劝说淳于临归降。于是陈众乘坐单车,驾驶白马,前往说服淳于临归降。潜山人一起为陈众建立活着时的祠堂,庙号为“白马陈从事”。
彭宠(?~29年),字伯通,他是南阳宛城人。其父亲是庞宏,汉哀帝时期担任渔阳太守。彭宏容貌俊伟,善酒能饭,在边境上很有威名。王莽居位摄政后,诛杀不依附自己的人,彭宏和何武、鲍宣等人一起遇害。
彭宠在年少时担任郡吏,地皇年间,他担任大司空士,跟随王邑向东出兵抵御汉军。当到达洛阳后,彭庞听说自己的同母兄弟在汉军中,害怕被诛杀,马上和同乡人吴汉逃亡到渔阳,归附父亲的旧时官吏。刘玄刚刚称帝时,派谒者韩鸿持节宣示拉拢北方各州郡,服从诏令的封为两千石以下官吏。韩鸿到达蓟县,因为和彭宠、吴汉都是老乡朋友,相见时非常欢洽,马上封彭宠为偏将军,代行渔阳太守事务,兼任汉朝安乐县令。
刘秀开始镇抚河北时到达蓟县,写书信招抚彭宠。彭宠准备了牛肉和酒要去拜访。这时,王郎诈立,传檄书给燕、赵等地,派遣军将攻掠渔阳、上谷,要求彭宠赶紧进兵,北州人都很疑惑,彭宠也想跟随。吴汉劝说彭宠跟随刘秀,其事情记载在《吴汉传》中。
这时,上谷太守耿况也派功曹寇恂来请彭宠,他们一起谋划后归附刘秀。彭宠征发步骑兵三千人,任命吴汉代理长史,以及都尉严宣、护军盖延、狐奴令王梁,与上谷军兵会合后向南进军。在广阿见到刘秀。刘秀封彭宠为建忠侯,赏赐称号为大将军。随后包围邯郸,彭宠负责转运粮食,前后保证汉军足兵足食。
王郎去世后,刘秀追击铜马军,向北到达蓟县。彭宠去拜访刘秀,自认为功劳很大,期望值很高,刘秀在接待他时,他很不满意,此后心中怀有不平之意。
刘秀知道这事后,就询问幽州牧朱浮。朱浮回答说:“以前吴汉向北发兵时,大王送给彭宠自己的佩剑,还倚重他作为北道的主人。彭宠认为这次大王肯定会在小门迎接握手,然后再并排交欢而坐。现在却不是这样,所以他很失望。”
朱浮又借机说道:“王莽在担任宰衡时,甄丰日夜进入宫中谋划,当时的人们都说:‘夜半客,甄长伯。’等到王莽篡位后,甄丰感觉非常不平,最后还是被诛杀了。”
刘秀听完后大笑,他认为事情不会至此。等到刘秀继位后,吴汉和王梁都是当年彭宠派出的军将,同时并列担任三公,只有彭宠没有增加官职爵位,他更加怏怏不得志,经常叹息说:“我的功劳应当封王。却只是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是陛下忘记我了吗?”
这时,北方各州郡破败分散,只有渔阳郡还算完好,保留着原来的盐铁官,彭宠得以转运交易粮谷货物,积累珍宝,越发富强。朱浮和彭宠平时不和睦,朱浮多次进谗言陷害彭宠。
26年春天,刘秀下诏书征召彭宠,彭宠认为这是朱浮出卖了自己,就上书说希望和朱浮一起接受征召。彭宠给吴汉和盖延等人写信,大肆述说朱浮屈枉自己的情况,坚持要求一起被征召前往。刘秀不答应,彭宠更加生疑。彭宏的妻子做事刚强,不能忍受委屈,竭力劝彭宠拒绝接受征召。彭宠经常和自己的亲信官吏商议,都怀疑怨恨朱浮,没有人规劝他。
刘秀派彭宠的堂弟子后兰卿前去劝彭庞接受征召,彭宠借机扣留了子后兰卿,随后起兵造反,设置官署分封将帅,亲自率领两万多人到蓟县进攻朱浮,分兵攻掠广阳、上谷、右北平等地。彭宠还认为自己和耿况都立有大功,受到的赏赐官位都很小,多次派使者劝说耿况起兵。耿况拒绝接受,立即斩杀了彭宠的使者。
这年秋天,刘秀派游击将军邓隆救援蓟县。邓隆的军兵驻扎在潞县以南,朱浮的军兵驻扎在雍奴,派遣官吏奏报情况。刘秀读完书信,大怒对军吏说道:“两个营寨相距一百多里,怎么谈得上互相救援呢?等到你返回时,我军肯定战败了。”
彭宠果然派大军沿黄河抵御邓隆,又另外派出三千轻骑袭击其身后,大败邓隆军兵。朱浮距离太远,根本无法救援,只好退走。
27年春天,彭宠攻克右北平、上谷几县。他派出使者,送去美女缯彩贿赂匈奴,要求缔结和亲。单于派左南将军率领七八千骑,往来作为游击军协助助彭宠。彭宠向南勾结张步和富平获索等各路豪杰,想与他们交换人质形成连横之势抵抗汉军。彭宠攻克蓟城后自立为燕王。
彭宠的妻子多次做恶梦,又看到很多怪异的变化,卜筮和望气的都说会有兵变发生。彭宠怀疑子后兰卿作为人质从汉朝返回,所以不相信他,命令他在外率兵,使他没有机会和自己内部的人员亲近。
29年春天,彭宠在便室中独自斋戒。苍头子密等三人趁彭宠睡着时,把彭宠绑缚在床上,告诉外面的军吏说:“大王在斋戒中,禁止外人进入,所有官吏都去休息吧。”
他们诈称有彭宠的命令,命令人把彭宠的奴婢全部捆绑起来,各自放置在一个地方。然后又以彭宠的命令招呼彭宠的妻子进入,彭妻进入后大惊。彭宠急忙呼叫道:“赶紧去为这几位将军办理行装。”于是子密带上一名奴仆,跟随着彭妻入室去取宝物,留下一名奴仆看守彭宠。
彭宠对看守的奴仆说:“你这个小儿,我平时非常喜爱你。我现在只是被子密胁迫劫持。你解开我的缚绳,我会把我的女儿彭珠嫁给你为妻,家中的财物全部给你。”这名奴仆想要解开绳子,看了一下窗户外面,却发现子密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不敢解开绳子。
这三人收携带金玉衣物,来到彭宠的家中装入袋中,准备好六匹马,命令彭妻缝了两个口袋。夜深之后,他们解开彭宠的手,命令他写给城门将军便条说:“现在派遣子密等人前往子后兰卿处,你们要速速开门放出,不许截留。”书信写好后,三人马上砍下彭宠和彭妻的头放置在口袋中,手持便条飞驰出城,随后拜见刘秀,被刘秀封为不义侯。
第二天天明,彭宠家的大门一直不开,他的官属翻墙进入,看到了彭宠和彭妻子的尸体,全都震惊害怕。彭宠手下的尚书韩立等人一起拥立彭宠的儿子彭午为王,任命子后兰卿为将军。国师韩利砍下彭午的首级,前往汉军的征虏将军祭遵处归降,随后夷灭掉彭宠的宗族。
黄其军
作于2022年9月8日(古历壬寅年八月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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