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天像破了个大窟窿似的，一直在下雨。李婉的骑手电瓶车在雨幕中匆匆而过，她只想早点回家，家里有爱她的人等着她。想想奔波劳累了一天，能有盏灯为她亮着，她心里备感温暖。
八月的雨夜还是有些凉。李婉停好车，迫不及待地爬楼。她和秦翰租住的是没有电梯的老楼，但她觉的等她再攒个一年钱在这座城市买个属于自己的带电梯的楼没有一点问题，她有信心。
正当她转动钥匙时听到秦翰在讲电话，李婉的手停了下来，他听到秦翰在电话里说：“这事那是催的，缘份来了就有了，缘分没到就没有，再说我现在一人挺好的，不着急找女朋友，先忙事业……”
李婉不知是冷还是惊，手一抖钥匙落地的声音惊动了秦翰。他回头看一眼李婉急忙挂掉电话，把李婉拉进了门，又是拿毛巾又是去放洗澡水，嘴里还念叨：“这大雨天的再给淋感冒了，别干了，我养着你！”
李婉不说话，就那么随着秦翰摆布，用那对会说话的大眼睛盯着秦翰。
秦翰被盯的心虚却还是假装很淡定的说：“我妈来电话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那你有女朋友吗？”李婉没等秦翰把话说完直接发问了。
秦翰说：“婉婉，你就是我女朋友啊！只是，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人介绍你，毕竟，你，你的职业，你是送外卖的，我怕――婉婉，相信我，我能处理好的。”
李婉看着秦翰的眼睛淡淡的回道：“好，我等着。”
02.
李婉发现秦翰最近很忙，早出晚归的，人也精神焕发。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是遇着啥大喜事了，可他也没跟自己提啊，李婉好奇心泛滥了。
她发现秦翰最近和一个女孩儿走的很近，仔细一瞅这女孩好眼熟。她把脑子翻了几个来回，终于想起这女孩是上次秦翰妈住院时的病房医生。那次秦翰妈住院，她没能以秦翰女朋友的身份照看未来婆婆，却以外卖女送餐的方式认识了秦翰妈。当时查房的女医生还当着她的面嘱咐秦翰不能老是给生病的老人点外卖，自己在家做点饭最好，秦翰必恭必敬地答应着。
女医生乍一看不是很漂亮，奈何她身上有一种气质，那种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气质。而这正是李婉身上所欠缺的，她李婉每天起早贪黑，身上像背了火箭，客人一个单她得随时准备着往外跑，生怕慢了遭投诉。外卖骑手里女人较少，女孩子更少，为了不输给那帮大老爷们她也是拼了命地接单、送单，有时还顺手帮客人带个水果、丢个垃圾，只为能换的客人少一次投诉。这么一路拼下来，少女的斯文也渐渐被干练代替，妥妥一个女汉子。
那个女人不想被保护，不想做温柔如水的可爱女人。现实是她李婉要挣钱，要养家。从小爸爸妈妈因病都没了，家里只有年迈的奶奶。十六岁就被迫出来挣钱，因为没文化没技能只能干一些挣钱少吃苦又多的活儿，碾转几度最后干了送外卖这份活。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真心累，还好有秦翰这个贴心的男友一路陪着她。
03
六年前她在一个同城求职论坛上认识了还在上大学的秦翰。秦翰是个四处找兼职的穷学生，李婉以她丰富的从业经历告诉秦翰该去哪儿找事了做，那儿时千万不能去的。比如万宁桥哪儿就不能去，全是骗子，李婉有次差点被人贩子拐走。还有好多搞传销的也在物色这些想挣钱又没啥社会经验的大学生。
秦翰认真地听李婉像个老江湖似的絮叨，打趣道：“小女子你不简单哦，可不可以一睹芳容呢？”
李婉早已被生活磨的没了小女孩身上那种扭扭捏捏，心想想看就看呗，反正我又不是丑的没法见人。
秦翰没想到这个送外卖的小女孩长的如此清秀可人，尤其那双大眼睛分外诱人。秦翰的心像被摁了开关，突地就狂跳起来。于是加了李婉的QQ追着她聊天，讲学校的事，讲他们老家那条河，讲他复杂的成长背景。他觉的李婉似亲人，和她聊天很轻松很愉快。
李婉也有同感，许是他们都是离贫穷最近的人，两颗年轻的心也快速地靠笼了。直到有一天秦翰搂着李婉认真地要她做女朋友，李婉答应了，但她问秦翰：“我是个送外卖的，你不嫌弃我？”
秦翰把李婉搂的更紧了，又用嘴堵上了李婉的嘴，他要用行动来证明她不介意。
而后每个月李婉会给秦翰寄生活费，秦翰开始不接受，李婉以分手相逼，秦翰便收下了。李婉豪气地对秦翰说：“你负责上学，我负责挣钱，各司其职两不误。”
秦翰动情地说：“李婉，你就是我的幸运女神，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李婉干脆利索答到：“好！”
可六年后的秦翰却亲热的勾着别的女孩的肩膀，他会不会也对那个女孩说她是他的女神呢？
李婉早过了冲动的年纪，她就是想看看秦翰怎么跟她开口提分手。
04
李婉对秦翰说她最近抽空想去看看房子，问他有时间吗？秦翰愣了愣，点点头又摇摇头，“那有那么多钱，还是再等等吧！”
“我有啊，付个首付应该没问题，你的钱还是留着打点关系吧，这年头没钱没权的不好混啊！”李婉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说。
秦翰不说话了。事实上他无话可说，他没钱又没权，虽说是个正式公务员可却在最基层每月拿着三四千块的工资，他努力想往上爬，可是太难了，基层工作的复杂常常让他觉的真不如李婉送外卖，累是累点，却简单挣钱。
同学聚会，大家都羡慕他在省城有一份体面的好工作。她改嫁的妈妈知道他当上公务后为了在继父家活的有底气，常常给他使压，让秦翰多照顾照顾她后来生的一男一女，并说没有后爸也没有今天的秦翰。妈妈还跟他说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个有体面工作的女孩子，最好是城里人，这样他的人生才会轻松顺逐。
秦翰一直没敢告诉妈妈她和李婉好了好几年了，李婉还为她流过一个孩子。妈妈别的本事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能力秦翰是见识过的，他自知惹不起，也不想惹，妈妈心脏不好还做过手术。妈妈住院那次，看上了病房的女医生，旁敲侧击地打听出女医生叫白雪，父母都是中学老师，家在省城。妈妈欢喜地留了白医生的电话，打算搓和秦翰和白雪。
一开始秦翰对白雪无感，许是看惯了李婉的豪爽霸气，慢慢就被白雪的娴静温婉吸引。而秦翰的帅气和儒雅也颇符和白雪对男人的要求，于是郎有情妾有意，两人越走越近暧昧热烈。
秦翰记得上次妈妈住院，李婉拿给秦翰三万块钱还自告奋勇打算去照顾。秦翰死活拦着不让，说他自己工作清闲医院还有继父帮忙，李婉上班那么辛苦就不用去了。其实他是不想让妈妈知道李婉是她好了好几年的女朋友。妈妈知道了肯定不同意，闹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他更不想继父小瞧了他。
当年继父是多么不情愿供他上学，是妈妈答应给他生两个孩子他才勉强答应的。后来妈妈果真生了两个孩子，继父供他考上大学后怎么也不肯出钱了，说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秦翰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或者做兼职给自己挣学费，大家都不容易，要秦翰体量下。
秦翰能说什么，都是土里刨食得农民，挣钱比登天还难，已经很不错了，他只能靠自己了。
05.
妈妈逼得紧，要秦翰和白雪赶紧把婚事定下来，说是村里人都知道秦翰找了个当医生的城里姑娘羡慕的不得了。隔着电话线秦翰都能像想的到妈妈笑到皱纹四蹿的脸，如果她知道送外卖的农村姑娘李婉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会不会抹脖子上吊？
秦翰坐卧不宁，心绪烦乱，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想舍弃。不敢跟李婉说实情，憋了难受了就去喝酒。而李婉却有条不紊地忙着上班，忙着看房子她还计划着和秦翰生个孩子。
李婉把安全套偷偷扎了个洞，然后特意买了套她平时从不穿的性感睡衣，洗澡后悄然套在身上，捧了本书坐在床头等秦翰。
秦翰醉醺醺地回来了，看到灯光下妩媚动人的李婉身体某个地方噌地就起了反应。他们同居一年多了，早过了当初在一起的热乎劲，加上李婉工作累，对这事不太上心，秦翰倒也体量。
看到不一样的李婉，秦翰像一只猛虎突然发了兽性，猛地扑向李婉……
而后李婉每天早出晚归，忙碌而充实。
秦翰为了工作调动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妈妈又时常打电话来催问他和白雪进展的怎么样了？要抓紧啊，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就在这个时候李婉接到老家村长电话，奶奶病重了估计没几天活头了，让李婉赶紧回来。
李婉向单位告了假，收拾几件行李赶紧往火车站奔去。她真后悔没能把奶奶带在身边，没有奶奶她李婉早死了，可奶奶在农村待了一辈子死活都不跟李婉进城，她说落叶归根，她不给李婉添麻烦，愿意在村里守着，只希望李婉闲了时回来看看她，她就知足。
李婉打算静心多陪奶奶一些日子，就给秦翰说她最近就不回城里了，让他照顾好自个儿，有事打电话给她。
秦翰安慰了李婉，并告诉他单位现在有个升迁的机会他得好好表现才有可能被领导看中，不能回去陪她看奶奶，让李婉多陪陪奶奶，有什么需要一定给她打电话。
06.
李婉回家后秦翰有更多的时间和白雪在一起。星期天秦翰约了白雪去郊外的温泉酒店去泡温泉。眼看离约好的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了还看不到秦翰的影子，打秦翰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白雪气愤的直接从车站回了家。
晚上秦翰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上门给白雪道歉，他说这份半死不活的操蛋工作他实在是不想干了，没前途还净事儿，领导把他这样没背景的人当免费壮丁使唤。
白雪假装无意地说道，我叔叔也是省级公务员，他靠着韧劲和处世的圆滑已爬到省级官员一把手的位置了，他分管的单位之一好像就有你们单位，回头有空我帮你问问。
这个消息让秦翰兴奋不已，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搬抓住白雪的手说：“小雪，你要是能让你叔叔帮我升迁这事上说句话，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怎么感激？”白雪暧昧的看着一脸激动的秦翰。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对你爸妈好，照顾你疼爱你，你愿意吗？”秦翰不加思索地向白雪求婚了。
白雪害羞地点了点头。
秦翰急着想见白雪的叔叔，可白雪说叔叔太忙了，她一年也难的见他几回，不过要是她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话叔叔一定会亲自来他们家。
06
秦翰想起了妈妈的话，煮熟的鸭子可别让它给飞喽，马上和白雪结婚，只有和白雪成为一家人，白雪的叔叔也就是他的叔叔了，到时候他升迁的事白雪叔叔随便一句话就能帮他很大忙了。
秦翰跟妈妈说了此事，他妈乐的脸都笑成一朵狗尾巴花了，说秦翰你赶紧准备准备，我带着你继父这就去白雪家提亲，咱得抓紧把这事定下来，以防夜长梦多。
秦翰领着妈妈和继父，带着家乡特产欢欢喜喜地上了白雪家的门。白雪父母都是中学教师，知书达礼，热情周道，一点也没嫌弃秦翰的农村出身和复杂的家庭背景，对秦翰一百个满意。
秦翰妈趁热打铁，问到：“亲家咱啥时候把两孩子的婚事给办了？他们都不小了，成家了我们就不再为他们操心了，您看有啥条件尽管提，我们能满足尽量满足。”
白雪父亲说我们没啥条件，房子我们有，彩礼我们也不要，只要两孩子同意啥时候结婚都行。
秦翰妈乐疯了，心想这真是天上掉下个儿媳妇还是带房的，我儿子真是捡到宝了。
这时有人敲门，白雪爸爸起身离开沙发说，一定是我定的菜到了，我去开门。
门开了，李婉站在门口微笑着递上了外卖，脆生生的说到：“您的外卖请收好！”然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眼睛突然瞥到了沙发一角的秦翰，她愣了两秒便若无其事的下楼了。
秦翰的脸唰地就白了。
07
李婉从村里回来了。奶奶走时她已怀孕三个月了，她摸着肚子告诉奶奶她要当妈妈了，她不再是那个幼稚的小女孩了，奶奶不能陪她，有个小天使会永远陪着她。
李婉回到省城已是冬天了。屋子里冷嗖嗖的，还凌乱不堪，像是被毛贼劫过。秦翰的衣服、鞋子包括牙刷毛巾剃须刀都不见了，打他电话提示关机。
秦翰消失了，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了，她还没来的急告诉他，他要当爸爸了。
李婉软趴趴地窝在沙发上，她心想这人要真的狠起心来啊真是可怕。
秦翰爱她吗？爱，但也更爱自己，男人眼里事业比女人重要的多，更别说什么可笑的爱情。
人都得活着并活下去，不是吗？李婉摸了摸肚子突兀地对着没有秦翰的屋子笑了。
李婉以为她不会再看到秦翰了，没想到在那样的情行下却又看到了他。她蹲在墙角，泪水不争气的滚落下来，止也止不住。她想像得到，秦翰已和白雪在一起了，可是亲眼看到这一切心还是疼，刀剜似的疼。
哭够了，李婉用力抹一把脸上的泪，跨上骑手车继续送单。生活还得继续。
08
秦翰和白雪的婚礼如期举行，隆重而热闹。亲朋好友聚在大厅里有说有笑，喜气洋洋。大屏幕上缓缓滚动播放着娇美新娘和帅气新郎的结婚照。
突然大厅里诡异的安静，一众人凝神盯着大屏幕。画面上一对男女赤裸着身体疯狂地做着男女间不可描述的事，女人的脸偏向里侧看不清，男人的脸在情欲的激烈带动下扭曲而狞狰。在场的所有人还是认出了画面里面目扭曲的男子就是今天的准新郎。
众人一片哗然，白雪的父母脸上更是一片寒霜。秦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抬头看向大屏幕。不看还好，这一看自己丑态百出的样子着实尴尬又丢人，愤怒地操起桌上的香槟瓶子砸向大屏幕。
白雪的父亲吼道：“别动，你给我老实站那！”
接着画面出现了一张张汇款单据，单据上收款人是秦翰。
秦翰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又赶紧拉起白雪微微发抖的手，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白雪狠狠瞪他一眼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这时的画面出现了一个憨睡的小女婴，女婴旁边放着一份亲子鉴定书，父亲一栏的名字是秦翰。
秦翰一个哆嗦差点倒在地上，看的入神的工作人员差点被他撞倒，却又赶紧把他扶住了。
画面不动了，出现了几行硕大的字：
秦翰：
祝你幸福！愿你的妻子不会像我一样付出真心最后却被抛弃！
白雪父亲拉起白雪愤怒地走出了婚礼大厅。
秦翰妈坐在议论纷纷的人堆里不敢作声。继父瞪着秦翰妈也不敢作声，生怕一说话把大家的目光都引到他们身上，他们丢不起这个人啊！
婚礼司仪紧急救场，婚礼在众人的纷纷议论中草草结束。气疯的秦翰什么都顾不上了，跑去了他和李婉曾经的住处找李婉。可开门的却是陌生人，李婉早就搬走了。
09
而李婉此时带着女儿在另一座城市已买了房，安了家，她和女儿的家。
她是爱秦翰的，打心里爱他。她留那些视频和单据当初只是单纯的想把他们恋爱的过往记录下来，等到他们白发苍苍的那一天再拿出来回味，那该是多么的有意思啊！
她发现秦翰心思有变化，是秦翰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回来后，对她渐渐冷淡的态度，和对用她钱的拒绝。
秦翰总会说：“李婉，别再往抽屉放钱了，我不想欠你太多人情。”李婉想听的是：“婉婉，我不能再花你的钱了，我要娶你回家养着你。”可秦翰偏偏说了不想欠她的人情。
李婉明白了，秦翰心里从没想过要娶她，她在秦翰心里算什么呢？
她想好了，爱情这东西太神奇，爱的时候什么都好，不爱了也就什么都不好了。秦翰把他的爱一点一点从李婉身上抽离，总有一天会抽的一点不剩。
所以，奶奶病重那段时间，她想通了所有的事。除了生死，什么都是小事。她想，只要秦翰能开诚布公地跟她谈分手，她就放他走。
奶奶病重其间秦翰一个问候的电话也没打，还悄没声地趁她不在搬走了。后来无意在白雪家碰到，李婉以为他会给她个解释，或者干脆摊牌说他爱上别人了，想分手，她也认了。
可秦翰什么都没做，就像他从来不认识李婉一样，连一个道歉的电话也没有。
在一起六年，青春和金钱都耗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却换来这么个结局，李婉的恨意在心头悄然滋生，一场无声的报复开始计划中。
她打听到秦翰和白雪婚礼的日子和待客的酒店，买通了酒店一个服务员，并把那个特别的优盘交给了他。
而后一场好戏就这样开始了。
一切又都结束了。李婉再送外卖的时候胸前挂着小小的女儿，她的人生还在继续，往后余生她不会倾尽一切去爱一个男人，她会和女儿好好的开心的活下去。
010
秦翰没有找到李婉，灰头土脸地回到了白雪家，进门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是李婉心机太重，他被她给算计了。他拿自己性命保证，以后一定对白雪好，绝不会做对不起白雪的事，请他们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木已成舟，虽然事情丢人但必竟两人证也领了，婚礼也办了，白雪爸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认了，但他们警告秦翰，如果他敢欺负白雪他们家可不会轻易饶了他。
秦翰跪在地上点头如鸡啄米，心里的一块石头咚地落了地。
夜里伺候舒服了白雪，秦翰就给白雪吹枕边风，要白雪跟他叔叔提调动工作的事。白雪冲他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还有脸提这事，婚礼后我叔明确跟我说你人品有问题，要我们分手呢！”
秦翰心里一惊，可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空啊，于是又是甜言蜜语又是举手起誓各种花样把白雪哄的咯咯笑，答应再好好跟叔叔提一提。
白雪家这边是安抚好了，秦翰的继父却和秦翰妈大吵了一场，说他一辈子没这么丢人过，以为养了秦翰这么多年终于能跟着风光一回，没想到他勤劳本份老农民的脸却因秦翰丢在省城了，他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了秦翰母子。
秦翰妈的泼劲上来了，“没有秦翰去省城谁认识你啊？遇上我们怎么倒霉了，老娘给你生了两个娃，你丧良心哦！”
继父骂骂咧咧，“你们娘两才丧良心呢，我对得起你们！”
秦翰坐在门口的石头上听着他们没完没了的吵闹再也没有勇气踏进这个门。
011
秦翰不愿意回家看继父的脸色，妈妈的电话却追来了，问清这边情况后再三嘱咐秦翰赶紧让白雪怀孕。白雪怀孕了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就算他不着急升迁的事，白雪也会操心，必竟夫贵妻荣嘛。
任凭秦翰母子的算盘珠子打的啪拉响，可一年多过去了白雪的肚子一点也没鼓起来。秦翰妈悄悄问秦翰，“小子，你老婆是不是在吃避孕药啊，怎么还不开怀？”
秦翰说：“没有的事，她吃没吃药我还能不知道，妈你别急，我再继续努力。”
秦翰妈妈不死心，带着自己养的老母鸡跑到省城看白雪。她拉着白雪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的处境多么多么不容易，希望白雪怀孕生个孩子好给她个安慰，她也就不再操心秦翰了，也就对得起秦翰死去的爸了。她还拍着白雪的手说，不论男孩女孩她都喜欢，如果白雪愿意她可以帮他们带孩子。
白雪说她和秦翰也在努力，她爸妈就她这一个女儿，也希望他们早点有个孩子。她让秦翰妈放心，她会给她生个大胖孙子的。
秦翰妈高兴地说：“小雪，你歇着，妈去给你把老母鸡炖了。这老母鸡都是粮食喂的，肉可香了。”
转头白雪给自己妈拨了电话，电话里白雪鄙夷地说：“妈，秦翰妈来了，逼我生孩子，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白雪妈惊讶道：“怎么，你没跟人家说你生不了孩子？你这孩子，我一直以为他们都知道呢。这下怎么办，那老太太看着也不是善茬，雪儿，你要有思想准备。”
白雪笑着说：“妈，你快让我爸给叔叔打电话，让他给秦翰换个单位，先稳住他们，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跟叔叔说别给太高的职位，省得他轻狂。”
012
秦翰终于如愿升迁了，虽然职位不高，但有白雪叔叔这棵大树依靠还怕以后没机会吗？秦翰心里美极了，就想着去医院接白雪下班，晚上好好庆祝一下。
白雪正在值班室边换衣服边和同事聊天，只听一女声说：
“黄博士在国外待了五年，专攻的就是女性不孕，你去找她看看，说不定能有希望呢！”
“嗨，有没有希望都一样，反正我现在有儿子，能不能生无所谓了，等机会合适了再跟秦翰说，想他也不会说什么的。”白雪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命真好！秦翰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哈哈哈！各取所需呗！”
秦翰整个人僵在那里，原来如此。呵呵，真是可笑，他以为白雪是朵纯洁的白莲花，没想到她是这样心机深重的女人。
秦翰转身出了医院，在大街上茫然地走着，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由得又掏出了电话拨给妈妈，刚接通喊一声妈他放声大哭起来。
秦翰妈吓坏了，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翰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白雪和别人有个孩子，现在又不能怀孕了……
他妈一听立马在电话那头跳起来骂，这不是欺负人么，骗子，一家骗子，不行，我得找他们说理去。
013
秦翰妈像只护犊子的老母鸡，第二天便张开大翅膀扑楞楞就从村里冲到了省城，冲进里白雪家里。进问就质问，凭什么骗人，白雪生过孩子为什么不说清楚，怎么这么欺负人？
白雪妈妈一改往日的温和斯文，说你以为我们家为什么看上你们一穷二白还忘恩负义的儿子，凭什么呀？你也是快年过半百的人了，也不用脑子想想！
一句话噎的秦翰妈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雪爸爸说，白雪三年前和前夫生了个孩子，前夫出国后就和白雪离婚了，孩子留给了白雪。因为生孩子难产，子宫受伤，医生说白雪以后很难再怀孕了。事情就是这样子，你们能接受就继续过下去，不能接受那就离婚吧。
秦翰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耳，默不作声。
秦翰妈一听说要离婚看一眼秦翰，愤恨地说，“我不管了，秦翰你自己决定吧，我回村了。”说完摔门而去。
这时白雪走到秦翰身边柔声说：“秦翰，我叔叔说只要你好好表现，他还会再提拔你的，他说你能力还是很强的。致于我儿子有我爸妈养，你不用操心的。”
秦翰看着白雪，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却又无可奈何地挤出一丝笑，他是多么不想失去这个升迁的机会啊！但他的人生从此便攥在了白雪一家人的手心里。
秦翰心头酸涩地想到了李婉，那个善良的女子硬生生被他逼成了绝倔的单身母亲，此刻她带着他们的女儿去了哪儿？她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