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午夜,秋后的风分外凛冽,寒鸦过,枯枝树丫便吱吱作响,月色相伴,反而更显凋零。
这条街,凌娆已经走过无数次,每次的感觉都不同,她在回忆以前的日子,看着手中那半截未燃尽的红烛,心中现出一种光明的温暖,她将它握得更加紧了,想保存心中那点余温。
“刘小欣,我的妹妹!这个世界真可笑……”想到这里,却不知浓浓的双眉已锁满了忧愁。
我叫凌娆,娆者,娇媚。人不如其名,娆字实在是担不起,只这一个凌字还说得过去。自九岁起,就不再留长发,连记忆中都找不到自己留着黑色长发,扎小辫的样子。
以前我的母亲常常对我说,再这样下去就会没人要,我常常回答,我生来难道就是问别人要不要我的吗!每次被自己的妈这样说,我就不知哪里的一团熊熊大火,猛烈地快要将自己吞噬。
我从小就知道我有个妹妹叫刘小欣,我恨她,当我看到她穿着公主服在自家的院子里荡秋千的时候,我就恨她。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还在小学的我已经有一帮兄弟了。我本想叫兄弟们教训一下这个我看不惯的丫头,吓吓她,不想看到她害怕得发抖的那刻我居然心软了。为此,我还跟她拜了把子,做起来了真正的姐妹。事实上,我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哥哥。似乎看不得一点她委屈的小样。
十六岁那年,小欣开始变漂亮,而我却变得帅气了。在那个时候我就认定了,我的母亲和小欣是我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是我的命,我可以拼了命去保护她们。我甚至恨自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那次蓝诺在酒吧门口欺负小欣,我根本就没力量跟蓝诺这个总是对自己有敌意的男生对抗。
其实,他们是相爱的。而我却不懂爱是什么,我以为爱是保护。
时光如水。不可挽回。
不久前,我的母亲结婚了,她很幸福,她告诉我,马上就有个家了,但是我知道那不是属于我的。我孤僻冷傲的性格,不适合待在那。22年了,我的心突然轻松了,就像搬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我终于属于我自己了。不再有保护母亲的责任,小欣也很幸福不再需要我的保护,我在她和蓝诺之间反而起不了好作用。
我的母亲是个简朴的妇女,我总是很冷傲,从不问她任何问题。她问,孩子,你这一去这么久,跟妈妈聊聊吧,好么?
看到她期待许久的眼神,我没有说话。她却滔滔不绝往下说,说了很多,我只记得了最后两句,她几乎是含着眼泪说的,妈妈对不起你,其实在妈妈的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飞机上,窗外的白云忽然被强烈的太阳光取代,我的眼睛被刺痛,心里却是万分欣喜。我记得《飘》中有一句话,明天又是另一个天,谁知道呢。我感到整个人就像飞了起来一般,激动不已,仿佛连空气都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