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说三国 138 | 千古绝唱的剑与琴歌

晚餐时分，孙权安排盛大的酒宴犒劳大军，又带来了专门排演的、表现征伐的歌舞《象舞》，为将士们壮威。

这部歌舞相传为周武王制乐，唱词是：

    多么清明又是多么荣光，

    因为文王有着征伐良方。

    自从开始出师祭天，

    至今成功全靠师法文王，

    真是我周王朝大吉大祥。

将士们畅饮着江东特有的琼浆玉液，观赏着美妙绝伦的歌舞，无不痛快淋漓，胸中饱蘸着慷慨杀敌的激情。

在酒席上，孙权几耳杯酒下肚，不免情绪高涨，突然雅兴萌动，对诸葛亮说：“我一直听说孔明擅长器乐，不但善于制作七弦琴和石琴，也善于操琴演奏。不知孔明能不能赏光，借今日难得的机会让仲谋有幸大开眼界欣赏一番？”

鲁肃曾经在草船借箭时听过诸葛亮抚琴弄曲，当时因为紧张得魂飞魄散，听不入神，此刻更想专心领略一次诸葛亮的才艺，连忙随声附和，说：“不仅如此，孔明更善于吟唱和撰作。他作曲的《梁父吟》和《琴经》，已经在世上广为流传了。”

诸葛亮笑着说：“自娱自乐，难登大雅之堂，见笑！孔明也听说，公瑾精通音乐，即使是酒后，仍然能够听出乐人演奏音乐中的细微疏漏，每当这时，他总要转头看一看。我来到江东，就听过这里有民谣说：‘曲有误，周郎顾。’江东是舜帝时候古乐《韶虞》的诞生之地，能不能也让孔明有幸得到一次聆听的享受呢？”

周瑜连忙笑着说：“我哪里有师旷的聪明，听到弦歌就能知道其中的雅意？”

孙权酒意阑珊，从座位上起身，慷慨而言：“既然如此，今天我们就不分贵贱高低、宾主内外，为什么不快意人生一回？为了配合今天的气氛，我们大家一起演一出描述武王伐纣的乐舞《武》。公瑾与孔明对琴，我来舞剑做伴，子敬、吕蒙你们吟唱相合。怎么样？”

诸葛亮与周瑜见孙权的兴致如此之高，程普、鲁肃、吕蒙、太史慈、甘宁、黄盖等众将官与幕僚们也酒意浓烈，全都在随声附和，似乎容不得他们再推辞，只得应声拾琴。

乐人们抬过琴来，诸葛亮与周瑜在席前一东一西，相对而坐，宛如俞伯牙与钟子期再世，抚琴拨乐，相对成音。

大家屏住呼吸，洗耳恭听，但听到，时而若行云流水，悠悠扬扬、潇洒自在，让人感觉到大自然最和谐而生动的韵律；时而又活泼奔放，慷慨激昂，洋洋浩荡比若江河，巍巍气势状如泰山。的确是古调的大音希声，沁人心脾。但看到，孙权舞剑弄影，时而如落叶一般曼妙而飘忽无定，时而若云雾缭绕一样轻盈地游在山巅，时而又似泛海的游龙一样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这果然是一次视觉和听觉的盛宴。大家愉悦之情油然而生。

鲁肃、程普、吕蒙、太史慈、甘宁、黄盖和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乐舞演绎的世界，或者以歌和音，或者击掌为节，无不陶醉在歌舞与美酒之中，一时都忘却了营外的纷乱世界。

一曲终了，孙权先歇下来。太史慈因为得到了先锋官而喜悦，对众人说：“今天难得大家如此开心欢愉，也是我平生最为快活的日子。我愿意接续主公的舞剑，以为各位增添快活。”说罢，舞动长剑，呼呼的风影霎时就遮掩住了人形，众人看见无不佩服，齐声叫绝。

这时，甘宁由于白天没有争得先锋，正借酒浇愁，见太史慈又起身舞剑，再次在众人面前夺取赞叹声，心中越加不服，于是跳将起来，借着酒意，高声叫道：“你能舞剑，难道我就不能舞戟？”于是舞动双戟，动起来像两条游龙，呼啸之声如疾风一般。大家更是激动不已，欢呼不止。

太史慈见甘宁上来挑战，怎么肯示弱，行剑的走势越发高妙。

吕蒙了解甘宁的秉性，见他舞动双戟有逼迫太史慈相斗的架势，而且招招都下了狠力，暗藏着杀气，料想他一定是因为争夺先锋大旗没有得到而使性。果然，两人都开始使出狠招，各不相让；剑戟交加，火花飞溅，周身的杀气再也难以掩饰。吕蒙连忙跳将起来，嗓音洪亮地说：“两个人舞不如三个人舞更快活。看我的刀影！”于是挥刀加入两人之中，暗暗使力，架招拆招，将两人隔开。

众人早已眼花缭乱，分不清人形与剑、戟、刀的影子，只听见兵器相碰撞的铿锵之声与快速轮转的风声，像置身于千军万马的沙场阵地一般，杀气越阵，险象环生。

周瑜对席前三个人的一番表现，更是洞若观火，便趁着众人欢娱之情到了亢奋高潮处，轻抚楚地越人的《越人歌》，舒缓气氛。诸葛亮会意，以琴和音。孙权轻轻拍着桌案和着节拍，领着众人齐唱《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所有的人都难得一生中有这么一次风云际会，无不感慨抒怀以至酣畅淋漓，一直达到深夜方才作罢。

——自肖永革《三国绝对很邪乎》，配图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