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长,也很短,生活二字对我来说从来不只是字面意思意义可以概括的。
4月28日某医院一特殊的病房中住进两位病人。三十多岁的小李,五十多岁的老王。他们病情都很严重,下不了床,他们被推进了病房。
先住进来的是老赵,他其实也清楚自己的病怕是医不好了。他活了这么大岁了;到也想的开。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本来打算回家修养,但儿子坚持他在医院接受治疗。他也不固执,在那儿不是一样。隔一天,又一年轻人住了进来,有个伴儿病房倒也不显得冷清了。
“你今年多大了”
“31岁”
“哟!这么年轻啊”
小李听老王这么说不由得有点失落,但他随即又说道 “医生们都这么说”
“会好的,你这么年轻病好的也快”
小李苦笑说道“但愿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到也聊的投机, 老赵心想“这年轻轻的怎么就带这么个病”心里忍不住的替小李惋惜。
“你刚才那句说的好啊”老赵说
“哪一句,前面那句?”小李说
“就是那句高贵的活着那句”
“哦,是高贵的接受便是幸运的”
“对,就是这句说的好极了”
“这是我从书上看来的,起初不怎么懂这句话。现在有点懂了”
说完小李黯然低了头
“哎,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
小李不是第一次住院,他同样也知道自己的病,面对同样患病的老赵能这么安慰自己,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暖意。
“老赵啊,咱们不说这些。和我说说你年轻时事”
老赵高兴的说“好啊,那就说来话长了”
老赵话匣子刚打开,谁知一年轻护士急忙走来严厉说道“医生都说了,你们的病很严重!好好休养,不要再讲话了,都躺下好好休息!
“好好,我们马上休息”老赵说完马上躺下休息,他认错的态度,就像小学生面对老师时一样诚恳。
话题被打断了,但过往思绪涌出,老赵呆呆看着天花板;陷入过往回忆之中,那时候他总感觉身上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凭这这股劲儿在厂子里混的风声水起。可天有不测风云,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工厂改制,他的名字被印在在第一批下岗工人名单里。当时他感觉不真实,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看来他能力这么优秀,要下岗,也轮不到他啊!愤愤不平的他找上领导要个说法。
“杨主任,是不是搞错了”
“小赵啊,不要激动。这一切都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啊”
“主任,你是知道的厂里干不管什么活我都是冲到第一个………”
“好啦好啦,小赵啊!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都向上面反应啦,可结果出来了我也没想到啊,你那么能干我也想你在厂里干一辈子啊”
“那我去找黄厂长”
“为了这事厂长忙的饭都吃不上了,你呀,先不要去打扰他啦。”
“我一家子吃不上饭了,我不找他找谁”
说完他直奔厂长办公室,他跑进黄厂长办公室时,厂长正和他的女秘书笑着聊着天。被打扰了的黄厂长一脸不耐烦,他破口大骂说“你他妈的干什么!进来也不敲门,没看我在忙吗”
老赵又惊又怒,还在厂里干活时他总是称呼他“小赵师傅”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此时他对“人性薄凉”有了深刻的体会。
他强压怒火说道“黄厂长,那个名单搞错了吧”
黄厂长口气坚决说“接到上级通知,厂里按要求改制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我三十一岁就下岗了,你说有什么问题?”
“少数服从多数,真把厂子当你家啦,这是我厂一致决定。”
“老刘老邓怎么没下岗,在厂子里,论技术难道我还不如他俩”
“这和年龄技术无关,你年纪轻有技术去到社会上好找工作。老刘他俩年纪大了去到社会不好找工作;厂里有厂里的考虑,还是那句话,少数服从多数。不要再说了!回去好好找工作才是出路,不要再来厂里找事了”
老赵像是被人打了一个耳光打聋了似的,什么都听不见了;世界变了,一切都变了。老赵像丢了魂似的走出了厂长办公室,但他仿佛又听见所有人都在背后笑话他。他踉踉跄跄回到家,他感觉浑身瘫软。一连几天他像一条那打架打输了的狗似的,他垂头丧气塔拉着尾巴蜷缩在角落里。他试着去找工作,可一连几次下来他再次感受到绝望。31岁的没有工作可干,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一个坎。
早上清晨老赵的爱人早早起来要去上班,她告诉他说“今天星期六了,你带明明和莉莉去公园逛逛吧 ”
“可工作还没找到”
“这工作的事不行就先缓缓,不知道现在的世道怎么了,我们单位好几个同事的爱人也是年轻轻下岗了”
“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这话可不像你说的,还记得你之前和你们领导闹矛盾时怎么说的”
“我想不起来了”
“你说就算你不干了也饿不死,年纪轻轻的怕什么”
“呵呵,可是情况不一样”
“嗨!有什么不一样,大不了我先养着你,咱们再慢慢在想办法。不说上班了,这两天医院忙,今晚加班别等我吃饭了”
她听到老赵下岗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丈夫日渐消沉,她害怕丈夫就此沉沦下去,她担心只靠自己无法维持这个家庭,他最怕的是这个家庭破碎。她想哭,可她不敢,也不能。她知道这只会让这个家庭雪上加霜,刚才说的话是她笨拙的想了一晚的。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没有经验。平时都是他安慰她的,她知道要让他振奋起来就好了,她相信他。
“没事的,会好的”
她重复说了这句话,说完后走了;也许工作可以让她暂时忘掉这些。
他听她的去了,印象中周六的公园人是很多的,今日人也多但不及往日喧闹。
“你俩慢点”
就这样看着自己一双子女在草地上跑着闹着累了就坐在草地上歇一会。
明明喊到“爸爸快来”
“怎么啦”
莉莉说“快来看”
走近一看草地中有一小块儿上没草,光秃秃的像个包子似的鼓包。
莉莉骄傲的说“这是我先发现的”
明明也说“是我叫爸爸来看的”
“好好,是你们一起发现的”
明明好奇问“这是怎么了”
我随口一说“可能是小草们也在改制吧”
莉莉问“爸爸什么是改制”
我说“就是这个草地不要这么多草,多出来的要他们下岗,下岗的草就不能在这儿了”
明明问“那下岗的草会死吗”
“可能会吧”
明明用手去摸那快秃草地说到“爸爸看”
明明用手拨开了一块儿土,里面露出了几根草芽。黄黄的,只有尖尖有点绿,一根大一点两根小一点。
莉莉问“爸爸草怎么在土下面”
“这是新发出来的草,它把土顶开了也就成长了”
明明说“它和爸爸一样有劲儿”
老赵愣住了,被儿子这么一说他不尽想起往日自己的那一股干劲儿。再看三根草芽就好似一个父亲拼尽全力把土顶开让自己的儿女也能沐浴光明。这草想活下去,他也想活下去。
晚上老赵和妻子大吵一顿,起因是一点小事;生活工作的双重压力下她崩溃了,她哭了,两个孩子抱着妈妈哭。一个家哭做一团。砰!老赵摔门而去。
他发疯似的跑着,不知去哪儿。鬼使神差的跑到了公园,砰的一声,老赵被什么东西袢倒重重摔在草地上。索性翻个身躺在草地上,良久他起身看什么劳什子玩意儿袢到他。是那个像包子的土包,上面的草芽好似又张长了。草尚且如此,他为什么不能也顶开他的“土”呢,他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慢慢走回了家,到家后他主动向妻子承认错误,安抚她们的情绪。从那天后他的生活慢慢走向了正轨。
恍惚见护士向他走来来了。
“您该吃药了”
老赵坐起后在护士的协助下把药吃了后又躺下了,耳边氧气湿润瓶咕咕响着。床头上心电监护仪散发微光,走廊上有护士在走动。他看了眼隔壁床的小李,小伙子好像睡着了。他叹了口气,现在儿子女儿都成家了。没什么牵挂了吧?他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在慢慢变轻,好像要漂起来了。他慢慢转过头去,他对着小李说“好好活着”说完老赵闭上了眼,微笑着睡着了,嘀——。
小李好像听见老赵说了什么,报警声响起,他惊醒过来;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小李懵了。反应过来刚要叫护士只见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跑着过来对老赵实施抢救。到了最后医生宣告抢救无效,接着老赵被连人带床推出了病房。那一晚小李听到病房外来了好多人,能听到男的,女的,小的,哭泣声连绵不绝。他们应是老赵的家人。
我死了她也会哭吧,我什么时候会死呢。现在还没死,总想死的事干嘛。可是一想到他死后她怎么办,他五岁的儿子怎么办,他的父母怎么办。他不怕死,他放不下。
“等明早她过来就和她说吧,就说我死后你再找个人嫁了吧,把儿子送回老家让我爸妈带吧。”
苦了他们了,只怪我这个儿子不成器。就这样和她说吧,意识渐渐模糊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来了
“我带了你爱吃的包子,快趁热吃”
“不吃了”
“我问过医生,医生说可以吃。你先吃,吃不完的我带走”
“先不吃,这两天点点怎么样”
“一切都好,她和我说想爸爸了”
“唉,你想过我死以后怎么办吗?”
听到这话小李老婆不语低着头
小李说“该做打算啦,昨晚和我一个病房的老赵突然就走了”
他老婆拉住了他的手,低头小声抽泣。小李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觉间望向了窗外。
他老婆带着哭腔说“我好累,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会治好的,再坚持坚持,可是你和我说你死了以后该怎么办”
“是…是我不好”
“我害怕,我怕失去你。我舍不得你”
滚烫眼泪滴落在他手上。
小李说“我是和你说一下最坏的打算,你是了解我的。现在我感觉身体状况还行,我会好好接受治疗的”
见她仍然不为所动他接着说“我见楼下有一段路,风景不错。想下去走走但护士不让,等我出院你来接我就从那儿走好不好?”
不一会护士走来说道“家属探望时间到了,让病人先休息吧”
“走吧,告诉点点我很快出院了”
“好,我会告诉他的你好好养病”
妻子走后病房安静了下来,只有氧气湿润声响,和滴滴的仪器响声。他静静感受着一切,他可以听到自己孱弱的吸氧声。病房里的时间好似凝固了,仿佛世上只有他一人。他在想如果现在死了,是不是没有人会发现他,就好像他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也许他就没有存在过。不知何时小李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在梦中他痊愈了,出院了和妻子手拉手笑着走过那条路离开医院,刚走出医院就到家了,他急不可耐一把抱住了儿子。可转眼间儿子不见了,周围的光亮也消失了,他感觉抱住的是一棵树,脚下的地板在塌陷,他紧紧抱着那颗树。突然脚下一空,要掉下去了。他紧紧抱那棵树。在黑暗中他唯一依靠就是这树,树动了!是向上在动。这股力量好似不断冲击着黑色屏障,一下,两下,三下,破了!光透进了。这时他才看看清,他抱着的不是树,是一颗草芽一颗巨大的在生长的草芽。随着草芽顺着光生长,他被带到一块土邱上,放眼望去周围一片绿色。他慢慢走向这片绿地,望见不远处有一个人。随着他慢慢走近,他看清楚了,那人。他认识,是老赵。
老赵也看见他了,老赵嘴里重复念着一句他听不清的话,伸手递东西给他。他接过那东西,在这一瞬间他听见了“顶开土,见光”手里的东西像心脏般在跳动,砰!砰!是一个包子。包子里有东西要钻出来了,他看着那手里诡异的包子,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顶开土,见光”包子里的东西随老赵口号在律动,包子里有东西要出来了,砰!砰砰!。三根草芽从包子里钻了出来,在包子被刺破时,他醒过来了,伴随而来的胸口一阵刺疼,他猛的捂住胸口从床上坐了起来。
回过神后他大口喘着气,他的床边围满了医生护士。
“病人醒了”
“血氧饱和度慢慢稳定”
“心率在恢复”
他醒了,他知道他刚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唉!家属不能进去,病人还没完全摆脱风险。”
他看见病房窗外的妻子抱着儿子,他笑着。她们也看着他。他看见她眼角泪的痕,和一脸疲惫的神情,还有小脸通红的儿子。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