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等你到35岁,如果到那时你还不来,我就找别人了。”
可是南康啊,你终究食了言,你不忍心再等了。2008年,28岁的你,像渴水已久的鱼跃进了水的波涛中,或是没了根的浮萍,在另一个远方漂泊,相恋七年的男友结婚了,你用自杀的方式为这段感情画上了最后一个句点。从你笔下的朝夕相对到你身后的阴阳两隔,我读着你写的一字一句,好像亲自参与了你们的爱情。
同性恋是少数群体,一直都是。
世俗的眼光是镣铐禁锢着你们,一直都在。
在那个年代的舞台上,你们的爱是带着镣铐起舞,即便是包容度极高的现在,镣铐或许依旧存在,一下又一下击打让你们的心作痛。
蔡康永说:对异性恋而言,同性恋可能是个“话题“,但对同志来说这却是“生活”,生活非常麻烦,需要很多很多的勇气,很多很多的爱,才能活的下去,活的像个样。
你在《我等你到35岁》里写着,“因为身边这个人,所以有勇气去继续,不安着,幸福着。”是呀!不安却奇怪地会令人幸福,或许这就是爱情的矛盾。
所以两个人相爱是什么?或许就是将一刹那的心动变成永远的陪伴;一瞬间的炙热变成慢慢燃烧的烛火,不是那么耀眼,却是足够温暖。
有他在,什么都不做,只是让我看着,就是足够欢欣了。
所以你用了“等“,”等“字很矛盾,很痛苦,是个充满怜悯的字。你满怀希冀,带着一丝奢望,又不敢主动,害怕结果如你所愿,又害怕毁了他的生活,倾入满腔浓烈爱意的人不由自主地会变成摇摆的小草,不是两边倒,而是小心翼翼地爱。
你只能“等“,消极地等,悲观地等,盼望地等,你等来的是他的婚礼。”等“字往往和被动又千丝万缕的关系,被动又常常让人失去掌握自我的主动权。
所以,我想悲剧往往是大多数。
02.
人们常常说”爱情“,会默认是两个异性相恋,两个性别相同的人相爱,却总要多加一个“同性”,和“爱情”并列,仿佛怕人出了歧义,毕竟,同性恋仍是极少的一部分。
但其实,同性恋现象在我国出现的很早。纪晓岚在《阅徽草堂笔记》中说“杂说称娈童始黄帝“。潘光旦先生反驳说,此说不尽可靠,因为连黄帝是否确又其人,还在探讨之中。但是,诸如龙阳君为魏王”拂枕席“,弥子瑕与卫灵公”分桃而食“,汉哀帝与董贤同食共寝,以致董贤在睡觉时压住了皇帝的袖子,哀帝不忍惊醒他,自己”断袖而起“,这些同性恋的故事都是有文字可考的。故而,”同性恋“并非是近几年才开始兴起的新事物,它一开始就存在,只是隐蔽着,而现在它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
03.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时代的开放性、包容性日渐增强,耽美文化也日渐被大众注意。
《陈情令》《镇魂》《山河令》等耽改剧爆火,好像有更多的人开始捍卫同性恋者的权益,他们高呼“爱情不分性别“”爱不是原罪”。
但他们是真的从心底认可同性恋者的存在吗?还是仅仅只是陷入了“幸存者偏差“的泥沼中呢?(意思是只能看到经过某种筛选而产生的结果,而没有意识到筛选的过程,因此忽略了被筛选掉的关键信息)或许他们乐于看见的、乐于接受的只是帅哥美女同性恋,家境富有者同性恋,而非那千千万万长相普通、家境普通的人同性恋。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霸王别姬》的经典台词,我最先听到它却是在一首歌的开头。刚听到,我的心便猛然一滞,我想这一定就是爱情吧!
《霸王别姬》在很多影迷心中是同性恋片中的yyds,在我心中,它是一种艺术化了的同性恋,它展现的不局限于小人物的情情爱爱、沉沦挣扎,更多的是那个黑暗年代的人生沉浮。两个固守于爱、固守于信仰的人在戏中唱着人生,在人生中感受戏的荒诞,小豆子成了程蝶衣,成了虞姬,成了甘愿唱出“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的那一个。
人们看这部电影会觉得唯美、会觉得凄清、会觉得遗憾、会觉得艺术之美好,他们不会去探讨影片中性取向的正确性。而在现实生活中人们是会的,不理解同性恋的人会觉得他们是异类,会觉得这是很恶心的情感,会觉得他们不正常。这就是艺术和现实的区别,艺术和生活是不一样的,艺术是精神上的享受,生活却常常是触手可及的残酷与满地鸡毛。
人们能轻易接受艺术,却难以面对生活,他们常常忘了艺术往往来源于生活。
所以最后,虞姬死了,死在霸王身边。 程蝶衣死了,死在师兄身边。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终究是错了。终究是个悲剧啊!
04.
同性恋是少数群体,但同时我们也必须认识到少数人不等于异类,更不等于稀有的人。
如今的社会却好像有从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的趋势,在网络社会中将同性恋当成一个夺人眼球的噱头、爆火的标签,更是有人戏称“直男掌握了流量密码”。为了流量性向可以装、爱情可以演、互动可以以假乱真。“ride or die with me”的爱情和一个点赞相比一文不值。
最近看了一部2018年上映的台湾电影《谁先爱上他的》,男主高裕杰年轻时和同为男生的宋正远相爱,最终宋正远为了过上所谓的正常人的生活而选择娶了刘三莲并生下一个儿子,多年后宋正远身患癌症,在生命的最后他选择回到高裕杰的身边,正视自己的爱情,他将所有的保险金留给了高裕杰,作为对他的弥补,因为他觉得愧疚,可是金钱真的有抚慰作用吗?它只是一堆冷冰冰的纸啊,和炙热的情感相比它是冷漠的:和长情的陪伴相比,它是孱弱的,物质和金钱并不能完全等同。
就像刘三莲苦苦讨要保险金,甚而舍弃了自己作为母亲的尊严,但她真的只是为了那钱吗?她要的更是一种证明啊,一种宋正远爱过她的蛛丝马迹,哪怕只有一点点。
谁先爱上他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感情难以区分先后。刘三莲错了吗?高裕杰错了吗?对我来说,错的人是宋正远。取向值得尊重,但并不是不尊重感情的借口。随意恋爱、随意结婚、随意分手在任何一种性向的感情中都是不可取的。
“南康南康,快点长大!”这是南康白起在他的小说中对自己的呼唤,我想这或许不仅是对每一个同性恋者的呼唤,而更是对每一位承受世人不解目光的鼓励、对这个社会的美好期盼。
唯有成熟,自我强大,才有一个人生活的自信、勇敢与从容。
05.
2020年,杨丽萍的徒弟水月和她的同性恋人结婚。
穿着洁白婚纱、撒着洁白花瓣,在双方父亲的见证下举办了一场浪漫纯粹的婚礼。
她们笑语盈盈四目相对,台下的亲友却早已泪流满面。
“我爱她,她爱我。我们是天生一对。”多么美的情话。
最后我只想说:同性恋和异性恋其实没有谁比谁高尚,因为爱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
我想或许不提倡、不鼓励、不嘲笑、不谩骂,只是尊重,尊重每一个人心的选择,就是对待同性恋群体最好的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