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老王今日又有些微醉,一是高兴,二是激动,三是有些伤感。而伤感则是最主要的,因为他思念到了他20多年没见的台湾同父异母弟弟——王不败。
老王大名王百胜,今日刚参加完省象棋协会的精英大赛。且看他雄兵健卒、长车雄风、骏马英姿、炮震天地、贤相勋业、义士千秋、将帅帷幄......正是:隔河争雄兵先锋,驱车策马震黄龙。虎啸一声寒敌胆,衔枚定炮透真功。贤相义士齐务戎,披肝沥胆护中宫。运筹帷幄将帅事,成败英雄见江东。老王是一路拔旗夺寨、所向披靡,夺得魁首。
棋协领导的慷慨贺词,初恋情人的鲜花妩媚,可老王知道,如果弟弟王不败在的话,那么这个魁首可还指不定花落谁家……
两兄弟自幼酷爱象棋,从小相互拜得名师。以棋道来看,二人不相伯仲,哥哥稳健中庸,侧重防守;弟弟刚劲犀利,偏重进攻,二兄弟各有棋风,自小就在方圆百里内小有名气。
在老王25岁那年,已是走南闯北,输在他们二兄弟棋下的优秀好手不计其数。两兄弟也是各持着棋风,在实战中不断提升与磨砺。这个年龄,造诣之深都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直到某一天,兄弟二人遍游名川大山,途径一个偏僻村庄,吃到了人生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王不败也是在一辱之下,怒行台湾,从此再无音讯......
02
阳光明媚,蜂蝶燕舞,和暖的秋风温馨的拂煦着幽静大地,一片又一片的向日葵呈现着耀眼的金色。“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沉默的向日葵,代表着这里村民纯真的爱……
白杨树下,两位老人悠闲的摇着蒲扇,如两尊时静时动的弥勒。他们神情专注,正在思考和酝酿着棋奕里面的奥妙玄机,连身边的几岁小孩跑来跑去也丝毫未影响到他们的沉思。
棋局,对于哥俩来说,不观个痛快岂不失人生一大快事,哥俩一左一右,静静的观看着老者的对弈。
“车坚马肥炮冲突,壁拥士象辕列卒。夹河陈兵雄两势,三十二子神鬼忽”,前三十招,百胜与不败也是微笑颔首;六十招过后,两兄弟都不由开始微微摇头叹气。
“哎,你这个马怎么能这么跳呢,进攻中不带防守怎么行?马二退三才是王道。”
“老师父啊,炮不是这么玩的。你要么沉底炮,要么扁担炮,游来游去炮能有何用?”
“上相,攻防并济,快点……”
“马后炮快要绝杀了,长车赶紧巡河……”
“炮五平八……”
“车二进三……”
……
远处已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树上的雀鸟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小孩玩耍摔跤了偶尔开始啼哭,伴着二王的争吵声之叮叮哐哐。
原本幽静的环境变得极度喧嚣,二位老者此时已无心下棋,看看二人,又看看远方,炊烟袅袅……
“大爷,二爷,妈妈让我喊你们回家吃饭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喧嚣,百胜和不败这才回过神来,一个大约八九岁男孩,生的眉清目秀,已站在远处向他们挥手。
“啊,好像是到吃饭的点了。”二兄弟齐声说道。
“两位年轻的哥哥,看你们的棋奕好像非常精妙,不如到我家一起吃个便饭,我妈妈做的饭可香啦,顺便我也好向两位前辈讨教几招。”
“哈,这感情好”。饥肠咕咕的二位兄弟一拍即合,跟着老人一起向男孩家中走去。
03
小男孩说的不错,妈妈做的饭确实很香,王百胜和王不败二位兄弟吃的也很香。
百胜说:“小朋友,看你天赋不错,不如给我当徒弟吧,我定然好好调教你,成为象棋界顶尖高手。”
不败说:“算了吧,还是做我徒弟吧,男儿当初生牛犊,要学也是学我的刚劲杀招,有如泰山崩于前的威武雄壮。”
小男孩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
“两位师父好,象棋我学过几年,略懂一些皮毛。下午如不嫌弃,以小智之力同时战二位师父如何?”
“你这……”
“你说啥?……”
“当然二位师父棋艺精湛,为了避免你们互相交流探讨,我建议分开两个房间下。我人小跑的快,我两边跑着跟您们下,古有象棋大师一人盲棋对战19人,我今天也想‘小荷才露尖尖角’,就由我大爷二爷当裁判吧…..”
虽说饭吃的很香,可这一会大王和小王脸却都变成了猪肝色。还是小王怒气大:“好,来吧。如果我要是输了,从今以后再也不在神州大陆这地混。”
“想我纵横棋场多少年,少逢对手,就是我哥哥也与我只是伯仲之间,你这小毛孩子口气还真不小。今日让你见识下何为棋之精髓。”
列开阵势,左右二房同开,一场青雀与龙虎之间的硝烟战斗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04
“当头炮”。小男孩首抢先机。
“马来照”。老王不禁鼻子里小“哼”一声,露出不动声色的微笑。
“马二进三。”
“车一平二。”
“车九平八。”
“相四平五。”
“车二进六”
“炮八平九”
……
就这样,小男孩乐呵呵的两个房间跳来跑去,落子的速度更是惊人,满脸堆着笑容,一会便差不多20多招过去了。
此刻的老王小王好像没有了开始的锐气,衔枚的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因为双方都感觉到了小男孩的棋风里透着一骨深沉的杀气,从棋力上看不逊于一位大师级高手。
王氏兄弟开始谨慎的落子,静静的思考。大爷和二爷各坐一房间中,作为裁判,时不时会竖起一个大拇指,发出”啧啧哇哇“的妙赞声。
夕阳已逐渐西下,大地再没有午时那份温暖,远处依然会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吠。此时已经六十多招过去了,天不热可二王头上都开始露出了汗珠。
小男孩神情依旧,照样乐呵呵两个房间窜来窜去,落子依然那么神速……
05
对面房的小王此时脸上是青一块白一块,小男孩的防守滴水不漏,任他绞尽脑汁却总功亏一篑。
这边房的老王就更痛苦了,一直在苦苦思索的防守阵营。小男孩的进攻棋风犀利且变化莫测,老王一直小心翼翼的下着,因为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
“大爷二爷,拿蜡烛来。二位师父棋下的真好,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我今日定要与他们决个胜负。”下棋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瞬间又是四十来个回合。
小王此时的脸已经煞白,大王更是挥汗如雨……
棋下到这个时候了,彼此更加谨慎,思索的每一步都要消耗更多时间。又经过一翻苦苦鏖战,星盘上已逐渐出现残局的界面。
小王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傲气,大王也是拼尽体力和脑力消耗着。
“大师父,到你了。”
“二师父,该你下了。”
小男孩依旧笑容可掬的跳来跑去,脸上总是呈现着轻松愉悦。时不时还打趣的催二位师父一下。
此时已经夜晚九点了,鏖战下来小王剩下一马二兵,大王剩下一马一炮,龙争虎斗的火拼拉锯战使双方战力锐减,残局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村子里也聚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儿,听说了小青雀大战颇有名气的二王兄弟,纷纷来看热闹。引得村中的老狗是一阵又一阵狂吠……
06
老王毕竟年长,体力和精力有限,终于在最后忐忑环节中略少思虑了一步。小王抓住机会,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之力,双“车”勒士,艰难的锁定了胜局——“将军。”
最后一步将军刚说完,弟弟王不败站起身来,口吐一口鲜血,昏阙过去……
是的,故事的情节与《老王下棋三》异曲同工,小男孩又是玩了一局“乾坤大挪移”,他让两位棋王分开房间下,其实是一方走一步然后再去另方行一步,实际的结局是大王和小王为了虚荣之颜面但求必胜,对弈了一场人生最惨淡的棋局。只是在那个时代,没有科技,没有互联网,没有人知道......
医院中。
老王休息二天才缓过神来,去医院看望弟弟,可医院已人去楼空,再也没见弟弟王不败的身影……
“乘客,醒醒,下机了。”
老王揉着惺忪的睡眼,听到飞机上的语音播报“您所乘坐的波音737客机已经抵达中正机场,请带好随身物品,欢迎来到美丽台湾……”
老王若有所思,若有所悟,摸一摸后背,凉凉的惊湿了一大片……
就一个专注命题一直写,练就情商,练就思维,把练笔当成一种乐趣,酝酿《老王下棋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