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家乡美】征文|拜见堂主

二妹,是我先生第二个妹妹,和我同年,我以前叫她二妹,自从做了“婺源吾宅臻品民宿”,大家都戏称她:堂主。她是酒店的经理,吾宅的堂主。她则叫我董事长。

二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了。凡事为他人考虑多,很少想到自己。12年前,我生我家大儿子那年,她义不容辞地挎着大包老家土鸡土鸭来给我“做月子”。儿子出生,我不会抱,出院都是她抱回家的,自然也是她一手带的,我这个当妈的,是边做边跟她学习,她经常笑我是“实习老妈”,还没拿到上岗证。

二妹在我家呆了40多天,没日没夜地照顾我和她侄子,连门都很少出。满月她和我抱孩子去妇幼医院体检,她照顾孩子娴熟专业的手法,引来医护人员啧啧称赞,旁边的一位陪护待产孕妇的爸爸,还上前跟她搭讪,希望二妹能在他儿子出生后到他家去做月嫂。这位爸爸在得到否定答复时,遗憾地说:你对孩子太好了。

时隔四年,我再生老二,我没有叫她来家帮忙。那时,二妹自己的老二刚出生6个月,还在喝奶,二妹奶水充足,是个好“奶牛”。我和当时在北京工作的先生商量再三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再叫二妹来照顾了,她的孩子太小需要她。

我生老二生得很仓促。还记得那是一个仲夏夜,快12点了,狂风暴雨大作,婆婆陪着我在马路上拦了一辆东莞、对深圳路不熟悉的出租车。我忍着疼痛指挥司机开到了妇幼医院。到了医院,我几乎疼得瘫倒,强忍着疼上了电梯,看到医护人员,就像看到亲人一样抱住不撒手,医护人员安慰我说再忍忍,进产房生哈,把孩子生在走廊上,我们奖金就泡汤了。最终,还好我们母子平安,也保住了医护人员的奖金。生完孩子第二天一大早,二妹就出现在我的病房。我才得知她为了照顾侄子和我,把自己的女儿段了奶,托付给公婆照顾,自己匆匆忙忙来到深圳,她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也没有提前通知我,她说:嫂子生孩子,我不放心……到了下午,孩子他爸,我老公才安排好在北京的工作匆忙赶来。二妹,永远都会在我需要她时,不声不响地出现。

二妹是聪明的,学东西极快。童年时候,先生四兄妹在家,作校长的公公带领儿女做农活,经常会出些题考儿女。一次,公公指着一个厨房器皿问:“谁知道这叫什么?”一片沉默后,一个声音怯生生地说:“饭,饭,饭桶……”。 公公失望地说:“你才是饭桶。”引来众姐妹一片哄堂大笑。 扎着牛角辫、穿着花衬衫的小二妹脆生生地答:“饭甑。”公公满意地笑了,对婆婆说:这家伙够机灵,孺子可教啊。时隔多年,兄妹还经常回忆起这段往事。

一家之主倒下了,公公重病,快走的时候,家人都围在病床前,公公很想有儿女能留在婺源的家中,因为家中的太爷爷、太奶奶、还有婆婆都需要年轻人照顾,但四个儿女上大学的,工作的都在外地大城市,公公不忍心让他们留在乡下耽误儿女大好前程,但心中又极为不放心三位老人,很是犹豫不决。生命的最后关头啊,他的内心考虑的还是父母妻子(实际是岳父母),而没有过多地对自己的英年早逝、怀才不遇一辈子的艰苦人生遗憾,这是多么无私善良的人啊。他最后,还是问了谁愿意留在家乡照顾老人和家。他的话音未落,二妹就强装笑颜:“爸,您放心吧,我留在家,守着家,哪儿都不去。”公公紧张而凝重的表情瞬间舒展了,放心了。

这段往事,我是听婆婆说的,当时先生在上大学,公公婆婆怕耽误他期末考试,商量再三,决定不通知他回家。所以,公公走时,先生是不在床前,公公走的当天,先生心中有不祥的感觉,自己私自向学校请假匆忙赶回家中。婆婆讲时,我静静地听着,但我不能理解公公婆婆的决定,这世界上,还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事吗?

后来,二妹默默履行着誓言,对家的誓言,匆匆结束了在杭州的事业,回到婺源的家,这一回,就留在了这里。二十年过去了,她在这里结婚,生子,照顾家庭和老人。

二妹是开朗、乐观的,她在哪里,哪里就充满了笑声。我的俩个儿子,家中亲戚的孩子放暑假就喜欢去老家找二姑姑。二姑和二姑父堪比夏令营老师,他们带领孩子们上山摘野果子,下河游泳捉鱼,到田野间观察各种庄稼植物,夜晚观赏满天星斗的天空,去大樟山爬山,去黄山品臭鳜鱼……一次我回老家,看二姑和二姑父带领十几位家中小孩在家后院烧烤,茄子、玉米、土豆。。。都是孩子们在自家地里现摘的,鱼是跟着二姑父去河里摸的,鸡鸭都是院子里跑大的……生活的美好不过如此吧!

二妹是好客的。自己开饭店时,晚上总有游客坐在她饭店,听她讲解婺源的历史、风土人情,让她私人定制旅游路线,让她介绍哪里的土特产品质量好价格优,她也以此为乐,总是不厌其烦地接待着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不管是否是在她店里用餐的客人。难怪我俩个儿子都为二姑感到自豪,儿子说:我二姑讲解婺源,比普通话都讲不清楚的导游强多了。那是,二姑自小长在婺源,对婺源的一草一木都有深厚的感情,村里到处都有她儿时玩耍的身影,她知道哪里的果子最甜,哪里看小松鼠最多,哪里能看千年古樟……她比当地人又多了一份渊博和见识,她去过北京、上海、深圳顶级的五星酒店,也去过全国各地特色精品民宿考察,对酒店经营、餐饮茶道都有深刻的研究。

吾宅堂主

“吾宅臻品民宿”完全由我们自家人在打理。二妹义不容辞地作了堂主,精心打理着酒店的日常经营、一日三餐,忙碌而充实。晚上你来吾宅,经常会看到她和客人一边品着香茗,一边谈论着婺源的历史、风景、风土人情,设计着明天的私人定制旅游线路。她的表情,专注而美好。每每此时,我在想:一切的缘分都是天注定。二十年前,对老爸的那句留在婺源的誓言更多的是承诺,还有着壮烈的自我牺牲精神;而如今看来,经营着吾宅或许谱写了她新的人生篇章,这篇章是喜乐的、充满希望的。

二妹做我的堂主,是最理想的。但我也会有深深的担忧。她心地过于善良,喜欢广交朋友,经常有住店客人为了表示对她的感谢,回去后从家中寄给她小礼物。她一高兴,会不会就给客人打折、免单?我深深为此而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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