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译文]
先生说:文化落后的国家虽有君主,还不如中国没有君主哩。
夷狄:古时有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的说法,主要是称呼落后于华夏文明以外的部族,这里的夷狄通指文化落后、野蛮的部族或国家。
亡:通无,两者之间的区别,亡字后面一般没有宾语(即对象),无字后面一般有宾语。
[愚悟]
本章解说多异义,还有一种主要的解说是:文化落后的国家尚有君主,不像中国却没有。解说也通。这样解说的话,有讽当时中国诸侯僭越非礼,有君似无君,反而是落后的国家虽无礼乐却能尊君,此说相对侧重君主。译文采用的解说,是另一种主要解说,中国即使没有君主,因为有礼乐的存在,也是那些有君主的落后国家无法比及的,此说相对侧重礼乐。两说倒底哪一种更合符原意,至今难定,学者宜自深体会。
钱穆先生以为社会有君和有道相比,有道更高于有君,更多地应该从尊道的角度出发考虑,即侧重礼乐说;又本篇多论礼乐之事,故此处采侧重礼乐说。
[原文]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译文]
季氏将去祭祀泰山。先生对冉有说:你不能阻止吗?冉有回答:不能。先生说:唉!难道泰山之神还不如林放(知礼)吗?
季氏旅于泰山:旅,祭祀的一种。泰山,山名,在今山东省。当时礼法规定,只有天子可以祭名山大川,诸候可以祭自己邦内的山川。季氏只是鲁国大夫,没有资格祭祀泰山。所以夫子认为这是僭礼行为。
冉有:夫子弟子,姓冉,名求,字子有,常称冉有,小夫子二十九岁,当时是季氏宰,即家臣。
女:同汝,你的意思。
救:救正之义,此处解为阻止。
呜呼:感叹辞。
曾:乃,竟;曾谓,难道的意思。
[愚悟]
本章又见季氏僭越非礼,要去祭祀泰山,此时冉有为季氏家臣,所以夫子问冉有能否阻止季氏,夫子或许也知道冉有从季氏,多不能阻止,但是,夫子不自绝于人,仍然对冉有和季氏抱有一丝希望,表明自己的立场,尽力挽救,当确知冉有不可救、季氏不可谏时,才感叹反问难道泰山之神不如林放知礼吗?因为林放作为一个普通人,能提出礼之本的问题,也算得上知礼了,如果泰山有神,岂能不如林放知礼吗?虽说是反问,实际上是肯定胜过林放知礼的,知礼则必不受季氏僭越之祭,以此来教诲冉有,并能使转告季氏无为徒劳之举。算得上是用心良苦啊!
[原文]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译文]
先生说:君子没有什么可争的,如果说一定有,那就是射箭比赛了!比赛时,双方互相作揖,然后登上堂,下堂后再(作揖)饮酒,这样的比赛也很有君子风范。
君子:此处应以德称,而且是德行非常深厚的人。
射:射礼。古时人们借田猎进行军事训练活动,后来发展成为习射观德、求贤选能的比赛活动。详见《仪礼》中《乡射礼》和《大射礼》,射礼具体可分为大射、宾射、燕射和乡射四种。比赛的大致过程如下:两人分为一组,相互作揖后登堂射箭,然后计算射中的多少,多者为胜,少者为负,胜者作揖于败者,表谦让,败者罚以饮酒。
[愚悟]
本章谈论君子恭逊,不与人争。如果说一定有,也只是射箭比赛,但是整个过程也是恭逊有礼,不是小人面红耳赤之争可比的。其实,退而论之,就一般人而言,一生中要做到德行君子般无所争,是有难度的,或多或少总会出现与人争高下的时候,倘若这时,能像君子在射箭比赛时一样,彬彬有礼,宠辱不惊,不是也有了君子气量吗?
现在,社会竞争无处不在,如果要无所争,那是不太可能的了。有时,一不小心,或主动、或被动就处在了一个竞争环境中,然后就不自觉的开始一争高下。但是,很多事你回头再去看,会发现许多所谓的高下,是那么的毫无意义。所以我们应该明白什么值得争,什么不值得争,当然,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也是十分不容易的。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嘛!道理大家都明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
同样对于必争之事、之时,也要重过程,轻结果。努力过了,对自己的付出和发挥感到满意就可以了,假如太看重结果,现在竞争那么多,无论你多强,终究还是会受伤的。其实,从长远的角度去看,一时输的未必是输,也许会是自己另一个崭新的开始,一时赢的也未必是赢,也许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中。人生有无限可能,所以我们不如做个谦谦君子,努力而为,看淡输赢。或许用这样的心态再去回看过往,你会淡淡一笑,而你的人生却将迈上一个新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