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开了,来吗?”
轰隆隆——列车蜿蜒向北,青山、绿岸、青瓦红瓦的房子、穿条纹衫的烟囱,统统被车尾的巨兽吞入口中。
于梦的位子靠窗,她一只手支着脑袋无目的地看着窗外,另一只手底下伏着她背了一年多的紫色背包。旅途寂寞,可车厢里外都没有她要的颜色——倒也不能说的太绝对,那样的粉色她包里就有,被一个草绿色的本子夹着。这就像初春的生命——千篇一律的嫩绿包裹着的是万紫千红。
按捺不住。于梦还是把本子掏了出来,绿茵茵的封皮,那绿让人心安。从正中间翻开,两枚淡粉色的花瓣躺在里面,是樱花,颜色淡的像细雨微朦中江南女子勾起的嘴角。
樱花代表不了江南,或许什么也不敢贸然承担起“代表江南”的名头,于梦并没有想这么多。
她是快要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才动的念头。今天有风,娇嫩的樱花被拍打得一地残英,她俯身捏起两片花瓣,举过头顶对着太阳细看她们的纹理。于梦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句话,是他曾经搜索枯肠想出的一句蹩脚的比喻——“春日的北风是个暴徒,为了报复社会,它把每一朵无辜的花撕成碎片。”
捡起花瓣是无心之举,可现在于梦想把她们连同本子一起送给他。“这是我捕捉到的春天!”她肯定会孩子气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双手捧着本子举到他面前。想到这里她红了脸,但还是忍不住接着想。
朦胧的场景悄悄从心头浮起:一条窄窄的石板路,两列法桐齐正正矗立着,湛蓝的天空填满了树缝——等等,景色好像不够浪漫,她于是在想象中把法桐树换成了海棠——只他一人,从小路拐角花枝掩映处走过来,一只手里小心翼翼地笼着一片海棠花瓣。
“盒饭有需要的吗?”翻飞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于梦叹了口气,但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她从包里抽出一支笔,略略思索了一些时辰,在有花瓣的那页写下了一句话,然后轻轻将本子合了起来,抱在胸前。
“樱花海棠都开的绚烂,可窗外只见青山,这一刻,我只想到你。”
津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