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郭,本身是一个充满传奇的地方。孟子《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中有:“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的句子,其中的“城”指内城,“郭”是指外城。北郭又是哪座城池的外城呢?当然是周城了,又因其紧靠凤凰山,地理位置偏北而得名。北郭前村东面,有个知名的臊子面产业园,人人都知那里的臊子面味道鲜美,而我怀念的却是北郭那所已消逝的乡村中学。 那时的北郭只有一所中学,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原址就是现在的臊子面产业园。
北郭中学不算太大,校园依势而建,西侧是教学楼和操场,东侧是宿办楼和砖瓦结构的旧式平房。旧式平房地基高出许多,与宿办楼之间还有八九级台阶,且一直用作学生教室和教师宿舍。学校大门正对着宿办楼,中间有一个砖砌的花坛。花坛外侧种着一圈冬青,里边种着月季、百日红、药用牡丹等并不稀奇的花草。花坛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樱花树,还有一棵也是樱花树。高大的那棵在东边,花是粉红色的,瘦弱的那棵在西边,花是纯洁的白色。每到春天,粉红色的樱花团团簇簇挤在一起,似一片红云;白色的樱花稀疏朵大婷婷而立,似一位娴静的仙子。花下,成群的蜜蜂嗡嗡嘤嘤,三三两两的孩子抬头仰望,还有在那里工作的我们,爱惜地赞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们期待花开,陪伴花落,平凡的日子里,也拥有数不清的小确幸。忽然的一个夏天,暴风雨肆虐了一夜,那棵瘦弱的白色樱花树被拦腰折断。失伴的粉红色樱花树落寞地仰望天空,凝视着那露出白茬的断枝,疼惜地叶落一地。众人围观,叹息不已。没过多久,粉红色的樱花树被挪到别处,只是再也没有了繁硕似云的花朵,继而被伐,孤独竟未终老。
无独有偶,旧式平房前的花坛里,也有两棵树,一棵是玉兰,还有一棵也是玉兰。高大的是株紫玉兰,瘦弱的是株白玉兰。春寒料峭时,紫玉兰率先开放,嫩嫩的花蕊散发着阵阵清香,丝般细纹密布的花瓣聚拢着,朵朵向上,宛若操场上奔跑的孩子,生动而亮丽。调皮的孩子折来几枝,要插在我的案头,看着折断的花枝,我是又心疼又不忍责怪孩子们,于是一句“下不为例”就当是告诫。一周后,白玉兰次第开放。那娉婷的白与樱花大大不同,引来众人的无数惊叹。两棵玉兰,相依相伴,一次次点亮校园的天空。树影婆娑里,日出日落,成长的故事一篇又一篇,一拨拨孩子从这里走向大千世界。只是,树也有树的无奈,两棵玉兰,终究逃不过命运。没过几年,校园改建,两棵玉兰被伐,从此不知所踪。
没有了樱花与玉兰的校园,单调了许多,寂寞了许多。春天的颜色,也越来越浅越来越淡。花下的嬉闹,再也难寻。偶尔伫立在曾经的花树下,默想一阵,重温一回,那清秀飘逸的花朵可曾记得无数个清香扑鼻的过往?对于花的怀念还没有持续多久,北郭中学的撤并就被提上日程。就像那美丽的花树,北郭中学最终也成为过往。数十年的春去秋来,数十年的日日相守,一眨眼,就成为无数人的曾经。
北郭中学消逝了。然而,那些细细碎碎的记忆,永远刻在每个人的心里,永远不会消逝!
侯会芳作于201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