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62期“困”专题活动。
这两周我受困于眼疾,视物模糊,疼痛难忍。暂别书卷与写作,借冥想沉潜内心,于静默中触见另一种清明。
上周有点感冒,许是打了流感疫苗,有用。只是流鼻涕,口鼻发干,我也没有在意,加上晚上看手机的时间过长。上周二下午眼睛发痒,发痛。晚上照镜子一看,左眼上眼睑红肿,细密的疼意便顺着眼尾漫进太阳穴。我盯着镜中那片红肿,恍惚间竟觉得它像个攥紧的小拳头,在替我积压了许久的疲惫与焦躁,发出无声的抗议。
我揣着几分侥幸,照常洗漱护肤,指尖轻触那处时,尖锐的疼让我倒抽一口凉气。老头子闻声凑过来,只看一眼便笃定道:“是眼疖子,上火了,别碰,越碰越凶。”我嘴上应着,心想:“春天时,小孙女也长过眼疖子,当时医生让抹点红霉素眼膏,点左氧氟沙星眼药水,几天也就好了。”于是,我就去门口药店买了红霉素眼膏,左氧氟沙星眼药水,开始治疗。
结果效果不好,左眼肿得眯成一条细缝,看东西时要费力,连眨眼都成了一种负担,肿涨处越来越疼,眼晴里面像有沙子,又疼又痒又刺挠。周六晚上,眼睑下面终于冒出白头,开始流脓流血,开始见好了。
但周日晚上,眼皮上方的红肿又鼓了越来,脓包在上方变大。我自己用老头子的血糖针把上方的脓包扎了几下,又用棉签压了压,脓也没有出来,但疼的更历害了。老头子说:“别乱弄了,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第二天,去十六里河社区医院,风刮过脸颊,带着冬的凉意,那股胀痛却像生了根,一下下牵扯着神经。
看到值班医生,我认识,就是给我孙女看病的那个大夫。我就问,我也是眼疖子,也用红霉素眼膏,左氧氟沙星眼药水,为什么我的不见好呢。

医生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孙女的那个很小很轻,用这两样药,很快就好了。你的太严重,整个眼都肿了,扩散感染了,我们这儿处理不了,赶紧去大医院吧。”这话吓我一跳,赶紧打电话给我儿子,让他先请会假,带我去医院。
武警医院的诊室里,医生拿着棉签轻轻拨开我的眼睑,语气严肃:“典型的睑腺炎感染,炎症范围不小,先做个简单的放血疗法辅助消炎,再配合药物控制。”我躺在诊疗椅上,看着医生拿出银针,指尖忽然有些发紧。当针尖轻轻点在耳尖的那一刻,轻微的刺痛过后,竟有一股奇异的舒缓感漫上来。我闭着眼,任由温热的血珠渗出,恍惚间觉得那流出的不只是血,更是淤积在身体里的烦躁与紧绷——这像一场意象里的释放,那个攥紧的小拳头,终于缓缓松开了指缝。
医生给我换了两种不同功效的药膏,一种侧重抑菌消肿,一种负责修复黏膜,又开了口服的消炎药,反复叮嘱:“先吃一周药消炎,按时涂药膏,一周后复查,要是脓腔形成,就得做个小手术切开排脓。”我捏着药袋子,走出诊室时,阳光正透过走廊的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药盒的包装上,泛着淡淡的光晕。
这几天,什么也干不了,我就躺在床上,听课,做冥想练习。最近还学了意象对话,我就用那个经典的看房子意象对话练习。
闭上眼睛,跟着引导语慢慢放松,呼吸沉到小腹,再缓缓散开,像水流漫过四肢百骸。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浮现出一扇木门,不算厚重,却带着老木头特有的温润,门环是黄铜的,摸上去微凉,轻轻一叩,门就吱呀一声开了。院子里没有繁复的花草,只有几竿青竹,叶尖垂着晨露,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竹香。正屋的窗半开着,阳光漏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走进去,堂屋很宽敞,却不空旷,靠墙摆着一张旧藤椅,椅背上搭着条素色的棉毯,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温茶,袅袅地冒着热气。我在藤椅上坐下,放松身心与眼睛红肿轻声“对话”:“你是来提醒我的,对吧?提醒我别再透支身体,别再忽略那些细微的不适。”
心头的烦躁竟悄悄散了些——原来,连皮肉之苦都带着几分温柔的旨意,让我从日复一日的忙碌里抽离,去触摸阳光的温度,去听风掠过叶尖的声响。
医院的药确实管用,连抹几天后,脓包已流出,虽然还有伤口的结痂未干,但已经不影响我看书、行动了。久违的轻松感从眼尾漫遍全身。站在镜子前,看着渐渐消肿的左眼,我忽然懂得,这颗小小的眼疖子,本就是身体递来的一则隐喻。我们总在追逐远方的风景,却常常忽略身体发出的细微信号;我们总把“熬一熬就过去”挂在嘴边,却忘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替我们记录着疲惫与焦虑。
这一场小小的困顿,更像一次善意的唤醒。它让我明白,与身体和解,听懂身体的语言,才是最朴素的自我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