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囚蚁,终会在一指城中灰飞烟灭。
1.
在日新月异的工业社会中,人类如同囚蚁一般群集而居。
直插云霄的大厦如同撒旦的魔爪一般将层层雾霾上如洗的蓝天化为无数碎片,四分五裂;污浊的空气如同扩散的病毒,袭入了人类的胸肺,蒙蔽了人类本应惶惶的心灵;带有明显颗粒物的大风刮过高耸的大楼使本就重心不稳的建筑物更显摇摇欲坠;而那被风刮下的风沙走石,正以不可估测的速度奔向那座如同死寂般的城市。
而人类,却对此熟视无睹。
因为在座被钢筋水泥封死的牢狱之中,不提希望与悔恨,这些早已麻木早已漠然的人类,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生命的威胁。
《一指城》开篇所描绘出的情形,让我轻而易举地联想到了《机器总动员》那高耸的巨楼仿佛是成堆的垃圾筑成,而无数的吊车就好像瓦力的臂膀,人类漠不关心的状态恰恰反射出了心中无尽的贪婪,想问他们和那些喊着叫垃圾丢入太空的人类有何差别?
但就在这边贪婪心筑成的巨楼下,却有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奶奶独自而居。因为大风肆虐高楼,常有飞沙走石刮进居民住所,老奶奶只好佩戴安全帽,日复一日地打扫院中积石,不论风雨,战战兢兢。纵是生活环境恶劣,老奶奶却总不忘当即行乐。她会在被几缕阳光照射下的房檐下小憨片刻,会在稀少的微风拂过后精心浇灌院中的花草,更不忘在大雨来临之际,摘下满篮的柿子供奉院中庄严的神像。
在这灰蒙蒙的污浊之地,老奶奶的一举一动,在作者的笔录中都显得分外珍贵。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已识乾坤,忧怜草木。
2.
但凡总有些工业常识的人都知道,在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大多工业城市在运行中不仅面临着环境逐渐的恶化以及外界的批判,更面临着许许多多的拆迁问题。众所周知,在工业城市中,常有扩建土地重建房屋的工程,这也表示有许多老式住房需要拆除重建,很多居住在这些老房子中的老人需要移居他所。但大多数老人或多或少存有抵抗情绪,或是因为怀旧于老式建筑,或是因为不愿连累儿女,或是因为要纪念某位故人。
像这样没落多年,却一夕之间成为商业开发地的城市,其中老一辈人物大多是插队下乡或逃荒如此。这座荒无人烟的小镇。彼时一朝曾见证过多少人青春无畏,义气焕发?见证过多少人饥饿难耐,家徒四壁?见证过多少人成为鲍泽之交或与另一半结婚生子?
这里曾收留了多少漂泊流浪的游子心?怕是有很多人认为可以与挚友,与爱人在此地安安分分相守余生。
而此时,这座城市又见证了多少人妻离子散?多少人已至耄耋之年却独守空房,满目沧桑?
这样一座历经风云,时过变迁的城市怎能不让人留恋?
那些老人坚信:
我生于斯长于斯,将来也要埋于此,与过去的一切一起埋葬。
或许我们不能理解他们的执着,是因为我们不懂他们执着于什么,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信奉之物,我们根本没有。
3.
老奶奶在追随什么信奉什么?我想笔者通过院中庄严的神像传递了问题的答案。
神像在我的概念中,与任何一件流传千年的古董一样,同任何一首白衣苍狗的诗歌一样,与任何一首陈旧经年的古书一样,都象征着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功底,是传统文化的根基。不用我说的任何一部影视作品中出现这样一件物件,大多是想引出一个问题,中华文化的传承。又或者是证明一个论题,不论现在还是未来科学发展都是以文化的根基为基石。
泛黄的纸页,雕花的纹痕,这些都是多少文人墨客倾尽心血所至,而神像是由千千万万人的虔诚信仰所铸 。
人们可以说老奶奶是封建迷信,但我不希望有人否定一点,信仰的力量。
老奶奶会每日起早敬拜神像,为它搭盖建筑铁板来遮风挡雨。她会在大雨来临之际,不忘摘下满篮的柿子供奉神像。纵是要移居它所,老奶奶也费尽力气希望神像与她同走。当她发现带不走神像时,就为它戴上安全帽,躲避风沙走石,算是她对它最后的保护。
为什么老奶奶要如此虔诚?
毕竟这神像陪伴了她几十年,在她孤独落寞时屹立在外,早已成为老奶奶的精神寄托。
或许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她在执着什么,但我们知道,信仰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支撑她笑对余生的岁月。
4.
抛去所谓信仰不论,《一指城》还引出一个别有深意的问题:当人类至疯至狂,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当人类被风沙走石蒙蔽了道德的双眼,沦为金钱之奴;当人类甚至无法理智思考,麻木了思维神经;当人类拒绝这世界的善意,在刀锋上一意孤行;当人类将自身风干,供上所谓的神坛。
这世界会怎么样?
人类甚至已经意识不到自身的生命危险,也就是说,人类已经失去了独立的思辨能力,以及逻辑铸成的理智。
没有理智何来是非,没有是非何来真正的目标,没有目标何来虔诚的祈祷,没有虔诚何来所谓信仰?
这世界并不是缺失信仰,而是根本没有人虔诚的祈祷,那么信仰又如何存在?
当这个世界没有信仰,人类又能够苟延残喘至何时?
你们是虫子!
我们是虫子!
没有信仰,人类如同疯狂的囚蚁终会在一指城中灰飞烟灭;用虚无铸成的高楼大厦也终会在一夕之间移为平地。
“救救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