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黄丽明漫萍

“奶奶，我回家了！”随着一声稚嫩的童声呼唤，院子外蹦蹦跳跳的走进来一个满面阳光的小女孩，胸前那鲜艳的红领巾随着她的蹦跳而飞扬，颤动着。

“奶奶，今天我就是少先队员了”小女孩捋着胸前鲜艳的红领巾，自豪的向奶奶臭显摆着。

“嗯，还好，还知道这是你家，外婆不去学校接你了呀？，饭菜搁在锅里，热着呢，自己弄来吃，华婶边冲着孙女小静不好气的埋怨着，边拿起家什出门去收稻谷。

华婶刚走没多久，小静走进厨房里，静静的吃着她奶奶为她准备的饭菜。

小静，小静，屋外响起一，两声急促而有力的叫喊。

是外婆，小静咯噔了一下，向房子的四周打量了一番，确定奶奶真没有在家后，小跑着奔向屋门外，冲着屋外等侯着的外婆飞扑上去。

外婆用力的抱搂过小静，着急的催促道：“快，快，快上车，不然你奶奶回来，就又走不掉了。又像上次，扑了个空，白来一次。”

一听到外婆说起上次的经历，小静欢跃的步伐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小静回想起上次的周末，放学后，奶奶督促她快点上楼，随即就紧紧的把大门给反锁。继而不久，下面传来一声又一声呼唤，可弄不清楚奶奶为什么就是不允许自己出声。那时的小静，听到外婆着急的语气多想冲下楼去，奔向外婆。

可她不敢，看着冷漠到已木然的奶奶，她不敢再往外迈出半步。

小静的外婆在外嚷了半天，没人反应，失望的走了。

想着这个周末再来，把小静接回家去，好好的做上一顿好吃的犒劳一下小静的肠胃，想必这娃是饿坏了。

正欲上前拉起小静，不料华婶却从外面扛着一包稻谷走了回来，瞅见了眼前的这一对婆孙。小静没等华婶开口质问，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抖着声音向华婶坦白道：“奶奶，我想去外婆家。”

华婶打量着眼前的一老一小，眼里全是鄙夷，良久，才从嘴里说出几句话：“走吧，走吧，外婆家好，外婆家呆着凉快，呆得舒服，走吧。”

说完，华婶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进了里屋。

小静外婆拉过小静，看着华婶的背影，狠狠的瞪了几眼，催促小静：“快点，坐稳点，我开车了。”说完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华婶听着外面的车声渐行渐远，苍老的脸颊旁滴下两行滚烫的热泪。“亲家母呀，什么时候开始，相敬如宾的我们闹成如同仇人的地步了？

“嘀嘀嘀”随着几声鸣笛，一辆幼儿园的校车缓缓的停在了华婶的家门口，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

车鸣声一下子把华婶从伤心的情绪中拉回了现实，她挽起衣袖口，拭了拭泪痕，蹒跚的提着脚步向外屋移去。

“奶奶，我回来了”小雨婧甜甜的向华婶交待了一声，随即便从小书包里摸索出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塞到华婶的手掌心，牙声牙语地言道：“这是下午在学校里，老师给的，每人一个，我拿回来，我得和小静姐，和奶奶你一起吃。”

“小静姐，出来吃苹果了。”雨婧向里屋大声的嚷着。

“别叫了，你姐到她外婆家去了”

“哦”雨婧收起了笑脸，怏怏不乐的坐在了小凳子上耷拉着脸。两只小手相互的揉捏着。

华婶看着雨婧，猜想这小家伙又在心里想小静姐是不是又是嫌弃她了？她扬了扬刚才雨婧放在她手里的苹果，强装起笑：“没关系的，过两天，你小静姐又回来了，到时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雨婧听完华婶的话，欢跃的夺过奶奶手里的果子，拖起书包，“噔噔噔”地向房间里跑，留下一句

“那我得先放好，小静姐回来了再吃”

华婶扬了扬嘴角，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似乎也忘记了先前小静去她外婆家的不悦。欢快的迈起小步走进厨房，为做晚饭而开始忙碌……

小静环顾着房间四周，夜深了，久久不能入睡。在这里，只有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妈妈睡过的地方，才感觉到有妈妈活跃的微元素存在。

在奶奶家，她们都信奉人死了，生前的东西，都得扔了，烧掉。看不到任何有关妈妈的物质感。

枕着妈妈睡过的芯枕，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妈妈芬芳的余味。妈妈睡过的梦思床，就像襁褓中的摇篮。

“小静，小静，我的宝贝，”

小静揉了揉眼睛，用心的听着，对，没错，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您在哪？我怎么看不到您，妈妈”

“妈妈一直在你身边，你得用心去感应，用心去领会。”

小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小静，奶奶年纪不小了，别没事老往外婆家跑。”

“我不想呆在那家，奶奶都疼雨婧，爸爸也是，他眼里只有雨婧和雨婧妈”

“你这丫头，就一点也不懂”，小静妈面带笑容，转眼间又消失不见。小静晃晃悠悠的游荡。感觉自己处在混沌的空间……

酷阳高照，太阳公公似乎从没有半点气衰力竭的弱样，火辣辣的强光，从万丈高空照射下来，热气也依然没有退却，把工场上的农民工煎得就像一油锅上的烤鱼。

秀云从随包里掏出两大瓶瓶装水，向还在忙碌中的雨生抛了一瓶过去。喊着：“先喝点水再干吧。”

“哎”雨生这边应着，另一边却还在手脚麻利的扎着钢筋铁。

“雨生，我说你呀，咋就这么好的命，这新讨的媳妇，又会疼人又能干，最要紧的是你还不费力都白讨了一个小妞，以后嫁人呀，还给你分得十，把二十万。”旁边的一个老乡打趣的笑着雨生。

“去，去，去，大榕树底下凉快着呢！到那呆着去，净瞎说。”秀云指着不远处一棵大榕树，叉着腰对打趣的老乡说着。

雨生别过头，看着这两个正在抬扛的老婆和老乡，憨厚的笑着，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依偎在雨生怀里，秀云感觉到在以前那个男人身上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与真实，再也不用担心会因为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在酷夏中无处渗冰凉。寒夜里自己抱着的又只是僵硬的枕头和冰冷的床铺。

纵使跟着雨生再苦再累，也比过着那种不是人的日子强。尤其是随着雨婧的到来，秀云才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别人口中所说的“代孕”。凭不到子贵而被人毫不犹豫的踢出局。

倘若不是雨生，或许自己早就带着年幼的雨婧离开了俗世。……

小静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眸，窗外的晨光照射进来，分外耀眼。她拼命的回忆着昨晚的梦，有妈妈，有爸爸，还有秀云姨。还有谁呢？

外婆又在灶堂前不停的转悠着，小舅在一旁娴熟的当着副手。

小舅：“我说老妈你呀，就别操这份闲心了，你每周星期这样折腾，自己也累，旁人也累，小静也不好做人，被你和她奶奶这样夹着。”

外婆停下手里的忙活，急冲冲地言词：“我不管，那谁管咱们小静，你姐嫁到她家，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人说没就没了，他们心不痛我痛，他们不管我管，还好意思这么快就给小静找后妈，当初还怎么信誓旦旦，不再考虑婚姻之事，我看就是半夜睡不着，得闻女人味，骚。”

小舅听着母亲有点带污秽的吐词，看了看虚掩着的房门，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小静伫立在门角边，静静倾听外屋外婆与小舅的谈话，脸颊旁挂满了泪水。

房间的书桌面上放着一本精致的小笔记本，晨风透过窗棂，徐徐地翻开了笔记本的篇章，吹至篇章未文，戛然而止。

2008年5月12日：天堂与地狱并存的日子

姐姐添了一个可爱的小宝宝，我要当舅舅了，好兴奋呵。看着外甥女圆朴朴的小脸蛋，好想捏呀，可喜悦的氛围还没蔓延扩散，却等来了姐姐病亡的通知。善良美丽的姐姐自小患有心脏病，她让这个漂亮的小公主继续接班走完她的人生，遗憾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