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肚子痛,起了个大早去上厕所。一进厕所便看到满地狼藉,便纸篓翻了,厕纸也撒了一地,而一惹人厌的鸡在门口徘徊着,我下意识地就将鸡定为了嫌疑犯。
谈到这只鸡就不得不说说这只鸡的生平,够幸运也够传奇的。
我爸在某一天的上午受到门口鸡贩子的古惑,以家里三个旧手机的代价买了10只鸡(一只鸡8元,旧手机送手机维修点一个50元右,这帐算的真好),总之吧旧手机换剪子菜刀的故事这么上演了,只不过剪子菜刀换成了鸡苗。
买了就养吧,但是很不幸,不知是鸡苗本身的问题还是水土不服的原因,鸡死的很快,第一天发蔫,第二天恍惚,第三天指定挂掉。
治疗手段也都试了,打药隔离都用遍,还是抵不过“鸡仔回归大地,拒绝宰割”的决心,一只接一只地重复一告别流程,就这样死掉九只,只剩下如今的这只,而这一只也是真够幸运的,仿债它的兄弟姐妹耗光了厄运,这只鸡居然活了下来,而且活的幸运而又讨厌,暂且就叫它幸运鸡吧。
鉴于这只讨厌的幸运鸡的前科以及种种恶劣行径,再加上收养的狗已有了狗窝,我在第一时间便将幸运鸡认作始作俑者。但是生气也没用,只得忍着恶心将满地狼藉收拾好。
不过也怪了,整个上午都没有看到狗子,以为这家伙又出去了,但临近饭点都没回来,感觉好不正常,这时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会不会是狗子嫌冷又去厕所便纸篓上睡觉,结果身手不济,便纸篓翻了,自己掉进厕所淹死了?
想到这我赶紧到厕所去找,可是找来找去也未找到蛛丝马迹,我又到院子里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了它。
在墙边的缝隙中,它昂着头,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努力看向后方,好像后面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身体努力向缝隙中蜷缩着,身下是一堆由于过度惊慌的失禁排泄物,和它平常害怕时一样,只不过身体已经僵硬,没有了气息。
看着这幕,我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不禁想起了那个第一次遇到狗子的下午。
那时它还拖着少了一截的残脚在离家不远的垃圾堆上觅食,而我刚因为考试资料审核准备资料刚回来,正巧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它。
小小的一只,后腿有一只腿没有脚掌,断口处的肉还是新鲜的粉红色,估计断了也没有多久,而我自己裸辞回家,由于疫情,在考公与工作之间徘徊,满是焦虑与迷茫再加上我之前的心结,便有了收养狗子的想法。
我伸出手去摸狗子,狗子有点害怕,但也是比较温顺,没有攻击倾向,就这样把狗子带回了家。路上我想,我现在的处境和狗子还真的有点类似,不过我还有家。这下,你也有家了。
狗子融入的很快,第一天还见人就躲,第二天就开始逢人献殷勤,第三天便开始无恶不作。 院子里到处挖坑,把原本平坦的地面挖得坑坑洼洼。院子里晒的鞋和衣也不能放在它能够到的地方,否则指定会被狗子拖的到处都是。
最为可恶的是它和幸运鸡结成了死党,一狗一鸡狼狈为奸。可能是臭味相投吧,一鸡一狗从开始的打斗撕咬的竞争关系发展成了伙伴关系。每逢家里吃饭的时候,狗子必挠门吠叫,而幸运鸡也不失时机的跳上窗台用喙敲击玻璃,甚至尤为可恨的在窗台上拉下新鲜的便便以昭示自己的不满。晚上狗子在给它做的狗窝里休息,而鸡就卧在狗窝上。更有甚者,发展到后来居然成了生物学上的共生关系,狗吃鸡食,鸡抢狗饭,而鸡不能笑话狗的食物,狗子又去舔舐鸡的粪便,一点也不浪费。
我想,照这只鸡的行为,年底是注定逃不过一刀了,不知到时狗子会伤心还是会害怕呢?也许能起到“杀鸡儆狗”的作用吧,让狗子改过自新,做一只忠于职守的看门狗,而不是陌生人来了它摇尾献媚,夜半无人时它觉得无聊出来练嗓。
而现在呢?幸运鸡依然无比惹人厌烦地活着,做的恶、恶心的人也一直不比之前少,而它的好伙伴狗子还是没有逃过自己早夭的宿命。
如果我没有遇到它,它也许会在垃圾堆上继续过活,一场严寒、村里淘气孩子的一块石头都可能让它提前结束自己的人世旅程。收养后,也可能由于自己过分散漫的天性,拒绝被狗绳限制的它会在外面被狗贩子捉去,成为一道人们的食材。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狗子会以这种方式迎来自己的宿命。
浑身没有外伤,也没有食物中毒的迹象从它惊悸的眼神和身下一堆的排泄物来看,应该是被自己搞出来的动静吓死了,好笑吧?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狗”。明天还是意外,哪个令先敲门?没有人知道。
我妈拎起它来掂了掂:"呦,这么重了,死沉死沉的。”
我找了一个大一点的编织袋,将狗子放进去,又带了一把铁锹,来到了郊外。
正值深秋,草木枯黄,但天气却仍然温暖。
郊外的土地,没有我预想的松软,土石混合再杂以草根和树根,挖起来有些吃力。十几分钟后终于挖好了一个能供狗子安身的所。西毗公路与民区,东邻广衰的田野。既不失喧嚣的尘世气息,也不乏狗子热爱的自由天地。
临落土前,我将狗子因惊悸的眼睛合了回去,希望狗子能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开心吧。
随着土石落下,也将狗子与这个世界一点点隔开。看着包裹狗子尸体的编织袋一点一点被掩埋,我想起了十三岁的那个下午,看着因误食老鼠药而做最后的挣扎的猫咪时,在屋子里哭了一个下午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