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斯是新批评派最多产的批评家,其建树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在布鲁克斯之前,新批评派非常介意自己被称为形式主义批评派,但布鲁克斯却极力为形式主义辩护。
1. 他将形式主义文学批评定义为“对批评对象的描述和评价”,形式主义批评关注的是作品本身。这是对传统批评重视作品与外部社会因素之间关系的反拨。
2. 尽管作者有一定的动机才进行创作,读者对于作品的存在有这特殊的意义,但对他们的研究属于心理学和文艺批评史的范畴,都不是真正的文学批评。对形式主义批评家来说,只有作品中能找到的意图才是作者的真正意图,读者对作品的把握和理解也应当以作品本身为立足点。
布鲁克斯的形式主义批评观点推动了新批评派的发展,奠定了现代文本理论的基础,但由于割裂了作品与外部事物的关系,从而陷入了形式主义的泥潭。
在形式和内容的关系上,布鲁克斯虽然是兰色姆的学生,但并没有陷入前者构架-肌质论的形而上学泥潭。他认为文学作品是一个和谐的整体,形式和内容是不能分割的。不过,作为形式主义批评家,他更加关注作品的形式——语言和结构——而已。通过语义学对作品的语言和结构进行分析后,布鲁克斯发现了两种语言现象:悖论和反讽。
首先来看悖论。
1. 一种修辞格,表面上荒谬但实际上真实的表述。科学家要表达真理,必须消除语言中的悖论;而诗人要表达真理,则必须依靠语言中的悖论。悖论正是诗歌区别与其他文体的一个基本特征。
2. 诗人用暴力扭曲语言的原意,将意思上不相干甚至完全对立的词语联系在一起,彼此冲突碰撞;然后再将这种暴力扭曲应用于作品结构,最终在种种不协调中产生诗意。悖论的效果就是让平常之物变得不平常,从而充满诗意。玄学派诗人唐恩的《圣谥》正是将悖论运用的炉火纯青,所以玄学诗代表了英诗的最高峰。
再来看反讽。
1. 说出的话跟要表达的意思恰恰相反,这就是反讽。反讽是词语的意义在语境的压力下扭曲,从而导致所言与所指之间矛盾对立。
2. 科学语言不存在语境压力,也不会出现词意扭曲;但诗歌语言是多义的,甚至是意义的网络,再加上诗人经验的复杂性,所以诗歌常通过言外之意和旁敲侧击来凸显语言的新鲜感。
悖论和反讽似乎并不存在本质上的差别,实际上布鲁克斯本人也常常混用。
对于新批评派非常重视的结构问题,布鲁克斯的观点很有辩证性。
1. 他认为文学批评主要关注的就是整体,优秀的文学作品应当构成一个和谐的、有机的整体,各个部分之间存在有机的联系。部分影响到整体,同时又被整体所影响。
2. 和谐意味着平衡与协调,但结构绝不回避矛盾,它并不是将相同的因素组合在一起,而是使相似或不相似的因素相结合。通过展开矛盾、解释矛盾、解决矛盾来实现整体的和谐。因此结构本身就是一种意义的评价和阐释机制。
3. 布鲁克斯的结构理论的辩证性体现在:从普遍联系的角度分析作品结构,各部分之间、部分与整体之间相互联系,不可分割,共同构成和谐整体;从矛盾对立统一的角度认识作品结构,结构建立在矛盾基础上的平衡与协调,实质上否定了兰色姆提出的分裂的构架-肌质论的形而上学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