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时候，市里大多数家庭卫生间里安装的都是太阳能热水器，我们两家也是如此。到了夏天，家里洗澡的需求会一下子变大，晚上在家里洗澡不仅要排队，还可能面临着没热水的尴尬境地，而冬天在家洗澡则一不小心就感冒，无论冬夏，洗澡总是不那么如意。

        身为女孩子的我们，洗起澡来很慢，至少也要半小时，对热水的消耗也特别大，为此我们没少被父母念叨。后来，小明的妈妈便让小明去离家很近的单位公共澡堂，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大家都很快乐的选择。小明自己去觉得不好意思，便总叫上我一起，我们拎着澡篮子，蹦蹦跳跳地就去洗澡了。

        单位的澡堂是一个30平米小单间，分为干湿两部分，干区放置物品，沐浴区有3个隔断间，每个隔间配有一台电热水器和大号浴霸。由于员工下班后澡堂大多闲着，公司便允许员工家属过来洗澡，我们也因此在那间小房子里，拥有了我们的澡堂记忆。刚开始，看门的大爷还会问我们是哪个员工的家属，她报母亲的名字，介绍我为她表姐，去的多了，大爷也就不再问了。

        2011年，我们上初一，刚刚进入青春期，满是少女的羞涩。我们一起洗过很多年的澡，却又从未真正意义上一起洗过澡，因为我们有一个君子协定，洗澡时不得互视。我们总是一个人换衣服时另一个人背对着看墙，先进去的人选左边隔间，后进去的人肯定选右边，中间的花洒永远空着。这个没有任何违约成本的约定，我们一直坚持了3年，因为确实没什么想看的，毕竟自己都有，至于为什么还要有这个约定，谁又知道呢。

        我们从来没有体会过互相搓背的乐趣，都是自己在小隔间里各自为战，“一起”对我们意义一直在别的地方：一起在这个小房间里唱着喜欢的歌，感受3D环绕的音效；一起交换女生发育的小秘密，探讨生理的细微变化；一起分享各自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感受不同香味产品的功效；一起DISS班里的小男生，控诉他的幼稚和讨人厌；一起在镜子面前互相吹捧，仿佛洗完澡我们就是最美的姑娘。。。。。。那个小小的房间里，总是充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后来，我们长大了，不再好意思去蹭澡堂了，我们搬家了，搬的离那间澡堂越来越远了，我们没有机会再像以前那样一起去洗澡了。可即使家里的沐浴设备变的再舒适，也无法给予我们年少时的那种欢乐，毕竟不会再有人在洗澡时，跟我一起遵守君子协定了，再也不会有了。

        我们的澡堂记忆里没有赤裸裸的一览无余，有的是明晃晃的坦诚相见，我们只是单纯地一起洗了个澡，仅此而已，我们只是愉快地一起洗了个澡，不仅如此。当时不以为意的稀松平常，不曾想，如今已成了绝版的独家记忆。

        万幸的是，时过境迁，人依旧。

      （下集见）

                                  --软骨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