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之后,我就很少住在娘家。
后来即便是父母住上了三层楼的别墅,每层楼有很多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床在,我也没有夜宿过娘家。不只是我这样,其他姐妹也是。
父亲在的时候,我们把这种现象存在的原因归结在父亲的严厉上。比如:晚上八点多,他会催促你去睡觉,睡觉之前,会催促你刷牙、洗脸、洗脚;他会禁止你躺着玩手机、看书,会不厌其烦的告诉你注意眼睛;早上五点多,父亲就起床,他会禁止你睡懒觉,起床后,会催促你空腹喝点温水……总之,父亲永远会唠叨着你,管制着你,叮嘱着你。这就让我们觉得在家里住不够自由,我们就都很少住在家里。
父亲不在了,才真正把这种现象存在的原因找到,那就是:有父亲在,我们对一切都放心。
父亲在,我们平日里只是回家打个逛,看看购物不方便的父母需要什么,买点送回家,便放心的离开父母的家,回到自己的小家,安心上班、过日子。不用担心母亲一个人会寂寞;不用担心会在身体有问题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关照;不用担心会不好好吃饭睡觉;不用担心,诺大的房子空空荡荡……总之,因为父亲在,这个家就满满的安全感,原来,一直被我们讨厌着的严厉和约束是这个家的规矩和支撑,有它在,家才是安全的温暖的港湾。
父亲走了之后,我们开始住在母亲家里。
父亲离开我们快一个月,二姐一直住在家里。她已经退休,其实,二姐有两岁的孙子看,但是我们都忙,父亲刚刚离去,母亲需要陪伴,二姐就暂且不能看孙子,陪伴母亲。
弟弟也回家一周了,一直在陪伴着母亲,他会默默的打扫卫生,做饭,默默的陪伴母亲看电视。父亲在的时候,我们回家从来不需要打扫卫生,父亲是个干净人,家里每天都保持整洁。
我和妹妹在假期周末的时候会回家来住。
三层楼的每个房间开始发挥作用。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我们曾经私下里议论,说爸爸没有必要把每个房间都按上床,觉得并没人会回家住。现在开始理解,爸爸为什么把每个房间都按上床,也许我们偶尔都回来住住,像小的时候一家人住在一起,是爸爸一直渴盼着的事,只是他知道我们都忙,并不向我们提出这样的要求。
昨天是周六,四妹、五妹、弟弟都在家,我也在。
下午两点,母亲如同往常一样,催我走。父亲在的时候,每吃过午饭,他会催我去楼上休息一会,休息过后,他会催我快点坐车走,父亲从来不允许我走得太晚,他会各种不放心,父亲疼孩子的方式就是各种担心和各种唠叨叮嘱。
我对母亲说:我今天不走,住一宿。
我们家和别人家的不同是,有更爱唠叨和细心的父亲。母亲不习惯管制我们,随便我们怎么样,她都允许。我们会在这样的不受管制中很放松,也曾经很渴望这样的不受管制。而现在这样的日子有了,却是种种的不习惯和无尽的怀念父亲的事无巨细的唠叨叮嘱。
傍晚的时候,我站在大门外看父亲种下的菜。胡萝卜的樱子长得很茂盛,我一直觉得这些苗苗是好吃的,拔一些煎了鸡蛋饼子做晚餐,果然味道不错;白菜开始卷心了,过几天就可以丰收了;大葱一行行的,绿油油的充满生机;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包饺子和烙饼子随手可得。这些菜似乎没有留心父亲的离去,一如既往的长得旺盛。每当看到这些菜,我就不自觉的想起一篇文章《爸爸的花儿落了》。文章作者说:爸爸走了,他种的花儿也落了。而我的爸爸走了,爸爸的小院子里,一切都还是那样生机勃勃,绿色的菜生长着,黄色的菊花盛开着。这些让我相信:爸爸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只是我们无法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
家的西边有晚霞升起,那里有一坐小山,小山下是我家的林地,我父亲就埋葬在那里。我对着美丽的晚霞拍下一张照片,仿佛看到了父亲的笑容。泪虽然哗哗流下,但泪眼婆娑中却发现了生活中的生机和美好。我想,一向热爱生活的父亲一定希望看到我们更好的生活着,保持着发现美好的心灵和眼睛。
吃过晚饭后,陪母亲看会电视,八点多,我们自觉的洗刷,上楼休息。父亲的规矩已经让我们习惯成自然,他的唠叨似乎在耳边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