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泪有痛,也有暖

深夜里听到这句“我爱这离合,爱这悲观,爱这烟火的人世间”瞬间泪流成河。仿佛自己想哭好久了,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甚至有时怀疑自己麻木了,但是,这句,却道出了我的心声。

这悲欢离合的人间呀,虽然在我身上,命运给了这么多的哀伤和失落,可是我几乎从来没有放弃想象和期待。没有放弃对平安喜乐之日一望无际蓝天下平静地生活的祈祷,没有忘却在浩瀚的大海面前我曾那么快乐浪漫地笑着,没有忘却亲友相聚在一起时候,我觉得这人间,多好!


朋友总说我是非常容易满足的,总是对物质需求非常少,对别人的要求也很低,总是感叹,世界上和我这样容易满足的人太少了!

就像如今,我的幸福只是希望孩子平平安安,早日康复起来,健康平安地让我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上幼儿园,上小学,上中学,上大学,看着他成家,娶一个我未曾想象得到的姑娘,和她一起生孩子,一起有一个他完全不再黏着我的小世界……

孩子确诊重疾4个月了,永远忘不了那天下午医生口里说的两个字:恶性。最害怕,却还是听到的两个字,从医生那儿说出来很平静,也许是尽量想不动声色,不增加我的情绪。可是,我的世界却瞬间失色,瞬间感觉洪荒的黑暗把我们吞噬。虽然表面上,抱着孩子,我尽量装着很平常,冷静。

那一天,我望着医院窗外炙热的阳光照射下的马路上人来人往,医院院区里来来回回的人们,觉得自己是最悲伤无助的那个,怀里的孩子是最无辜悲惨的那个。

第一次看着那些颤颤巍巍骨瘦如柴的老人家在医院看病,我竟然觉得他们多么幸运!起码,已经有足够的时间,体会了人间百味,把所有人生的故事章节都体验了一番呀,过程是否很顺遂如意,又如何呢?

可是我怀里这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突然之间被带到了安静又压抑的医院病房里,因为疫情封锁起来,隔着玻璃才可以看到他爱的奶奶,爸爸。

还在前两天,他是可以在家里骑着平衡车和邻居家的小朋友们追逐打闹的呀!前两天,他还是在家里爬上爬下,房子和客厅里转来转去的呀!前两天,他还是在太阳底下跑来跑去的呀……

如今,每天面对的都是白衣天使姐姐,甚至经常六点就被从睡梦中叫醒起来抽血,疼得哭个不停。

医生说:很少见到这么小的孩子会得恶性肿瘤。我印象中,孩子得的最可怕的就是白血病了。

可是,我亲爱的孩子呀,他才不到三岁呀,他是如此的稚嫩,如此的纯粹,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渴望这个将要去探索的未知的世界!每天嘴巴里叨不停的是:“妈妈,这是什么?为什么?然后呢?”

极致的害怕,说不出的心疼,我感觉着黑色的乌云压满了我的脑海,我的心里氧气仿佛被一点点,挤掉的感觉。甚至想着,假如万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假如万一,让我当个逃兵吧。

咨询了一些朋友同学,为医的同学和我说,积极去治疗,孩子会遭受很多罪,受很多的苦,治愈的希望也是比较小的……我不想听却不得不想知道病情的真相。每天抱着希望打听,很害怕听到的是失落和失望。每个打听到的信息,都像开奖一般地揪着一颗心,忽上忽下。

“即使是会遭受很多痛苦,可是,不试试怎么能放弃呢?宝宝,妈妈想要和你一起面对,可能面对的苦,我们不能放弃,哪怕一线希望!过程也许辛苦,请你也支持和配合爸爸妈妈的决定!我们不会放弃,宝宝,你也一定要加油呀,妈妈求你了……”

幸运的是,小心翼翼地期待着,心惊胆颤如履薄冰,从闺蜜那儿听到了好消息,这个病,目前治愈率还是很高的,至少50%的希望!那一天,我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开启了新的,漫长,艰难的求医之旅。转院,出省,入院化疗,出院,入院度过抑制期,入院化疗……等待手术,评估手术……我们一直在努力。其中心酸,一时间仿佛是那么简单的几个步骤。因为,已经流程化一样地融入了几个月的生活里。

常常宅在病房里,偶尔宅在家里,时常抽空看看窗外的天空。风起雨落的时候,我会想念家人,朋友,过去的点点滴滴……蓝天白云的时候,我会期待憧憬,早点等到孩子结疗的那一天,我们可以和以前一样,在阳光下,肆意地走着,晒着太阳,皮肤热辣辣的,那是寻常生活的温度呀,多好!

有时候不禁自嘲,累生累世,是我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了吧?不然怎么至于如此地悲惨,就连每天牵着孩子的手能在路上走走,晒晒太阳,淋淋雨,都变得困难了……想着想着,不争气的眼泪就盘旋在眼眶里。

“不许哭!要坚强的,说过要坚强的!是的,我们会打赢病魔的,我们要把这命运给予的磨难和考验,变成生命中的勋章!”

对,会好点,一定会好的!孩子慢慢的,不再害怕打针,不再害怕抽血,不再挣扎着哭得泪水和汗水浸湿我的衣服,他已经变得勇敢,他已经在和病魔战斗着!我一定是他最坚强的陪伴!

这段突然沉寂的日子里,我暂时告别了昨日忙忙碌碌的生活,不再为了几两碎银早出晚归,加班加点;不再每天面对许许多多来来往往的孩子和家长;不再每天两点一线地奔波,终于有了时间好好陪着最亏欠的孩子。

一时间,朋友圈也不再活跃,因为除了孩子,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值得发朋友圈,虽然,我多么渴望,万事万物依旧如故,一样在我的生活里色彩斑斓,缺一不可。

沉默的日子里,却受到了许多的爱。让我慢慢觉得,如果自己不坚强振作,那就太对不起这么多深情凝望着我的眼睛了。

有五年前一起共事的可爱可敬的许主任,和妈妈一个年纪,总是开玩笑说要是有一个和我一样懂事的女儿就好。她说:“芳!我把所有的美好祝福都送给宝宝,祝宝宝早日康复哈!健健康康快乐快乐的成长!我一直都在,在默默地关注着宝宝,有用得上的尽管吩咐,坚信苦难都会过去。芳加油!宝宝加油!”

看到信息的那一瞬间,仿佛被母亲紧紧抱着,有种力量和温暖从脚底生长起来。一直沉默不联系的人呀,那一刻,我眼泪留在了心田,分明感受到了有这么个长辈,满眼的心疼,满心的祝福!

有曾经差点被我的失误而损失一笔钱的客户,却主动发来了信息问候孩子,提供就医参考。

有差不多一年不见面,没联系的杨娟同学,知道了宝宝生病,发来了短信说:“我知道你比较忙的,精力时间都有限,电话信息也多,都理解的哈,钱不够的话,和我说!”

有一群发小,不知道怎么说安慰我每天从闺蜜那儿打听我情况……

有最佳决策参谋,无时无刻不在手机里远程关注着,陪伴我的闺蜜们大傻二傻……

有共事过的燕子,如今全职在家,一年多不见,发信息问我:“宝宝手术了吗?钱够吗?不够的话,我信用卡有几张,可以刷!”差点让我哭着笑出来,哪有那么惨,借钱还得借信用卡!不愧是刷着卡过了几年日子的人呀!

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个和燕子俩抱头痛哭的下午,多么奇妙的缘分呐!这个世界上,除了至亲,还有可以如此懂得你的伤和累的人,如此相信你,全力支持你的人,即是不常联系。

有发小特地从另一个城市搭车来到广州看望我们,他们说:“就算是医院管控,你抱着宝宝在玻璃门里面我们在外面看看也可以,看一下你们,你估计更加皮包骨了……”

还有许多想关怀,许多祝福着的我们的客户。

还有常常做梦梦见我和宝宝的大学舍友!

还有许多我们不相识,却主动发心为宝宝祈祷祝福的网友。

还有许多同学听说了以后默默地给我转账,虽然大多数都被我婉拒了,但是心意已经留在了心底。

还有许多病友热情地给我们分享宝贵的经验……

妈妈陪着宝宝,我们会赢!


虽然这部电影《人生大事》,我还没有机会去看,却被它的歌词一句一字唱进了心底。

“我爱这湛蓝的白云天”

“爱这晨昏的明与暗”

“无论命运的坦途沟坎,总有温暖的夜”

是的,这就是我的渴望,也是我的心声,感恩这黑暗得难以言语的日子里,有着无数温暖,有着生生不息的希望鼓励着我们咬紧牙关,相信一定会迎来胜利的曙光!

我将在最黑的夜里,抱紧宝宝,等待温暖灿烂的白天,吹着温柔清爽的风,一起抬头仰望美丽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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