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医患关系对比

国庆期间,彦之医生看了台湾作者涂丰恩的《救命  ----明清中国的医生与病人 》一书,了解了一些古代中国医生和病人的有趣小故事。

有些古代医生有写医案的习惯,有的甚至结册出版,比如吴楚,比如孙一奎 。他们不仅记录病情变化、治疗方案、治疗结果,也记录病人的衣着、神态、话语以及与病人、家属的互动,甚至记录自己当时的心情、对时事的立场、意见,内容翔实(或者啰嗦),为今人研究古代医疗环境、医患关系提供了宝贵资料。

初见这前面的描写,彦之医生就联想到现代医生。现代医生常写医疗论文,有病例总结,有个例报道,但是基本只记录病情相关资料,目的为总结经验教训,提高诊疗水平。貌似没有医生习惯去详细记录病人的神态、言语、自己与病人的互动、当时的心情等等这些琐碎的东西。这些描写更多见于小说、影视剧中,而小说作者、影视编剧常常远离医疗行业,描写出现偏差是常态。这不能不说是件憾事。

明清医疗环境和现代医疗环境有同有异,彦之医生试着分析如下,欢迎读者们留言讨论。

1.  现代医生在医院或者诊所执业,病人前来就诊;而明清医生大多需要提着医药箱到病家出诊。从这点看,现代医生较明清医生在诊治时更有心理优势,不至于像明清医生一样在病家做客,而且不断被病家诸多亲属言论影响。

2. 现代医生诊治病情一般是一个或者一组医生面对一个病人,治疗方案统一,因为医生如果有不同意见会在病情讨论中分析、辩论,商讨出最佳方案施予病人。病人如果对疗效不满意,可以另换医生或者另换医院就诊。明清医生到病家可能不仅面对病人和家属,还得面对同时被病家请来的其他医生。这些医生可能分属不同流派,治疗方案不同。医生为了说服病家使用自己的方案,不得不当场与其他医生辩论,吵个面红耳赤或者双方恶语相向也不是没有的事。从这点看,现代医生更注重合作、协作。

3. 明清时代没有规范的医生准入制度和考核制度,医生有师从老医生的,有自学医学书籍得道的,医疗水平参差不齐。现代医生因为所受教育以及所供职医院的不同,医疗水平当然也不同,但至少,所有正规医生均受过正规医学教育,持有医师执业证,跟明清医生相比,医疗水平可靠多了。

4. 明清时代医生没有组织或者团体,医生之间交流甚少,各自为政。现代医生有医学会、医师协会,还有各种专业学会,医生们经常开会交流、学习,互通有无,为疾病制定指南和临床路径,规范疾病的诊治过程。因此,现代人的身体健康水平和平均寿命较以前有了很大提高。

5. 明清医生的名声主要靠病人口口相传,因此好的治疗效果非常重要,名声的传播与病人的阶级层次也密切相关。现代医生当然也靠病人传播名声,但更依赖医院这个平台,目前还没到靠医生个人品牌就能走天下的时代。

6. 明清医学也有分科,在官方分类中分出十三类:大方脉、小方脉、妇人、创伤、针灸、口舌、咽喉、眼、伤寒、接骨、金镞、按摩、祝由,与我们通常认为的中医内科包括万象的印象不同。当然现代医学的分科就更细了,未经全科训练的专科医生有时不免缺乏全局观,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7. 现代医学与古代医学类似的是,除了正统医学,偏方、秘方盛行,而且信众颇多。古有走方医、巫医,今天的乡村医生依然常常上门为百姓诊治,乡村里甚至城市中依然有许多人在患病时请巫师做活动驱病。对于这些流传甚广的活动,也许不是愚昧一词就可以概括。巫术作为一种“信仰”,一定曾治好许多人的病症,才让人们反复求助于它。

8. 还有一个类似点——复杂的医患关系。

    通过前面的论述,我们可以看出,现代医生医术更高,医疗行业更规范,医学科学更发达,医患关系该更融洽吧?事实却相反。

    古时病人常常自医,当病情严重时才请医生,但病人常有自己的主见,或者多方寻医,又不一定遵从医嘱。更有齐恒公这样被医生告知有病却拒绝承认,等到病入膏肓时才想求医的权贵。医生需在病人和家属中斡旋,有时甚至与家属一起哄骗病人,才能使治疗顺利进行。

    比如医生程茂先的朋友方叔年的母亲重病,程茂先在药方中加了人参,偏偏老夫人觉得人参不好,嘱咐儿子方叔年不放人参。儿子表面应承,实际仍按程茂先医生的药方治疗,最终老夫人病愈。在这个例子中,幸亏病人儿子配合医生,否则病人自作主张,也许反送了自己性命。

    医生最喜欢的病人是配合治疗、听从医生嘱咐的病人,喜欢有话好好说的病人和家属——这样的喜好古今相同!这样的病人能按照要求坚持服药,定期复查,还把在家监测的各种指标(比如血压、血糖或者其他检查结果)带给医生看,每次复诊时带齐病例资料。这样的病人一般治疗效果都挺好!

    对于喜欢自作主张的病人,明清医生可以“择病而医”甚至“辞而不往”,也就是拒不出诊。那么现代医生怎么办呢?

    现代社会信息发达,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自己上网一搜索就出来许多答案。但网络信息良莠不齐,尤其医疗信息。没有医学知识的人最忌拿着搜索的资料来给自己看病,或者去质疑医生的诊疗。人体精密又复杂,疾病表现千变万化,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生尚且可能误判,普通大众又岂能随手搜索就诊断出来?

    充分利用现代技术获取信息没错,但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若带着质疑和不信任去看病,总不会有好的结果,不如直接去找自己能够信任的医生!

    现代中国医患关系更有新的演变,其中一些不仅古代先贤难以想象,放在当今世界,也是贻笑大方!著名的“缝肛门”、“纱布门”、“丢肾门”事件,造谣媒体招摇过市;医闹成为职业,整日煽动某些家属打闹医院;医暴鲜血淋漓……最新的居然还有病人病危,被医生救活后反向救命医生索赔被剪的衣服和口袋钱财!真是活久见啊!

    我竟无语凝噎!

(图片来源于网络,感谢原图作者)

现代恶劣的医疗环境、医患关系伤了无数医生的心,许多医生辞职,许多父母拒绝自己的孩子学医。长此以往,中国的医疗事业必将无法前行甚至可能节节退步,以后人人自医或许不是梦话。

医疗,从来是关系所有人的重大问题,不是只与医生和护士有关的事情!

医疗事业的发展,福泽的是所有人民;医患关系的倒退,伤害的是所有人民!

衷心希望,所有人都能为改善医疗环境和医患关系做出努力。

多份真诚,多份谅解,多份和谐!

我为什么还在做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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