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雨，从滴答滴答到哗啦啦，又到清晨天未明时的淅沥沥，一直没停歇。这秋雨呆呆的，竟是如此执着。
五点起床，窗外除了雨声，只有漆黑一片。简单收拾一下，在细小却密急的冷风雨中，脚踏水花开了车，向老家出发。
车窗前的雨刷器卖力的摇摆着，依然刷不及这噼里啪啦的雨点。一路上，眼前都是泪一般流动的雨点，和水流的斑驳痕迹，以及模糊不清的天地和树影。景物在倒退着，我们在前行，速度因着雨水而较缓，心情却无法放松，时间变慢拉长后，身体也被拖拽了。
拐错了路口，在十几年往复的回老家的路上，雨水和未亮的天色欺骗了眼睛。调整好心态，调头。老吴这次回来一改常态，反过来劝我别急，别太在意别人的的眼光和话语。我也一直在劝自己。
直到拐进了村东头的小路，那两排头挨着头的高高的杨树在暗影里随风摇动，熟悉的身影让我松一口气。
老吴忽然问了句：咱是不是走错了？
啊？没错，就是这条小路！
别的路我看不清晰，心里也没底，小岔路多，方向感不强，我都没有这么自信。唯独这条有着两排高高白杨的小路，无论晴空万里时，还是阴雨绵绵时，无论白天明亮时，还是傍晚天色蒙蒙时，我都见过，并深感熟悉。我喜欢这条小路，就像小时候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时，每次看到巷口那对石狮子就等于找到了家一般心安，所以心生喜欢和依恋一样。还有，这条小路，真的很美，一年四季都各有各的美。
小路快到尽头时，藏于树后小岔路口的那块写着村名的大石露出了头，温暖的颜色便瞬间点亮了一片黑暗的雨雾。想起十九岁那年独自出门一个月，在车站坐上大巴要回家时，跟司机师傅说了声到我们村口下车，便在座位上歪头睡着了。一路上，醒来几次，旁边一对中年夫妇善意的打问我，要去哪里，在哪个站下车。他们看我睡的憨，担心我坐过了站。我说已经跟司机师傅说了，不用担心，谢谢。出门在外，村口的大石头上刻的村名就是心头那抹温暖，最柔软的一点。
村里很安静，没有人，车行驶中，也没有鸡鸣狗吠，完全没有记忆中清晨的热闹。雨一直在下，硬化的路面上满是咣咣的流水和雨泡，雨声格外清脆响亮。
到大伯家门口，也是一样的寂静，乡邻们都还没来，我俩踩着水洼走进家门时，天色还没有亮。阴云在小院上空密布，雨下了一夜也没有将云层拉薄，院子里几棵香椿树摇晃着叶子，在雨中静默的站立。
希望雨早早停了吧，天要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