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想来我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钢笔情结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学习是有阶段性的,上了小学三年级,老师就常对我们说,“你们不同于一、二年级的小孩子了,是大孩子了。”虽然不懂为何只一年之隔就有这样的不同,还是很欣喜的,也就是说我们不再是小不点了。
正高兴的当儿,老师接着说,“新学期,我们得练钢笔字了,可不能再交铅笔作业了。”一时间大家沸腾了,有欢呼,有私语,也有沉默的。我当时就沉默了,钢笔,很贵呢,该怎么向父亲开口呢?
老师的话于我不亚于圣旨,纠结了一路,回到家,把老师的话一字不漏地传给父亲。他没有说话,我一时也不确定他的想法,正但心从他嘴里听到“不”而使我陷入两难的境地时,他却爽朗地说,“娃儿长大了,是得有只好钢笔,咱们那会儿子还没握过钢笔呢。”
说完两眼放光地望着我,充满期待,我喜出望外,一把扑进他怀里,“爸,我还以为…… 我知道咱家……”父亲用他那粗大的手扶过我的头,“傻孩子,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这个理儿咱还是懂的。只要你好好学,怎么都是值得的,还心疼钱么?”那时,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翻涌着久久不能停息。
父亲陪我进了镇上的文具店,游走在陈列的各式各样的钢笔展台前,一只天蓝色小巧精美的钢笔吸引了我的目光,上边还刻着一个聪明小一修的图片,很是可爱。目光下移,赫然标着5元,天,真贵!差不多是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别不信,记得那时候,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是5块4毛钱,那时候的钱用我爸的话是很做用,1块相当与现在的10块,父亲告诉我他们小时候上小学一年的学费是1块5,再想想,发展变化真大啊)。
我拉着父亲往别处逛,违心地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这边瞧完了。”知女莫若父,这点小心思如何能逃得过父亲的眼睛,他转身指着我心仪的那只 “小一修”说,“老板,这只笔拿出来瞧瞧吧。”那位阿姨会心一笑,“小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只笔卖得可好了,不仅漂亮更好用,来,试试看。”
我迟疑了,生怕试过就一定要买下它。虽然我挺喜欢的,可那价格……还不等我说什么,父亲就催促了,“快过来试试,喜欢的话咱就要了。”我握着那只笔,蘸了蘸墨,在纸上画了画,很顺手,字迹滑润,确实不错。
父亲看出我的中意,就爽快递出一张崭新的5元买下了它,并叮嘱我,“得了这只笔你可要好好爱惜它,莫要弄丢了噢。”
回家的路上,我问父亲为什么买下它,父说,“生活上的铺张浪费要不得,但该花钱的地方不能省,只要你学习上多用点心,这钱就花得值。”
我向父亲吐吐舌头,“知道啦”,心里暖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