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似乎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了,从嘉,连带着我的一生,都会注定不平凡。
我生于官宦,本该琴棋女红,做个闺阁小姐,却自幼被爹爹送去习武,从不曾承欢于父母膝下,除却生育之恩,我并不曾受拂父母其他恩情。
待到少年功成,我便被带到从嘉身边,负责保护,照顾年幼的从嘉。从嘉从小没有生母照顾,在我来他身边前,吃了不少苦。
我依然清楚记得,我初见他的那一日——那年他方才七岁,我被嬷嬷领进院中,芳沁殿满院的梨花,白色的花瓣一片片飘忽空中,散落在少年肩头,美是极美,可却怵目惊心,那时我年纪尚且不大,不曾见过什么世面,不由心头一震。当朝皇帝最是厌恶梨花,也因此梨花被视为最是不祥之物,从嘉堂堂一个皇子,却被安置在这样一个院中,他平日为人轻薄之甚,可见一斑。
从嘉他静静地坐在梨树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柄剑,他着一素雅的长衫,衣着简陋倒似寻常人家,可眉宇间却尽显皇族的贵气。
“殿下”嬷嬷轻声喊他,“这是陛下赐给您的护从”。从嘉看着我慢慢像他走近,这时我方才看清了他,与寻常七八岁的少年相比,从嘉瘦弱了太多,我见他攥紧了拳头,眼里也似有一阵惊恐,他毕竟承受了太多他这个年龄本不该承受的委屈。我走过去,轻轻为他拂去肩上的,发间的梨花,“陛下不喜梨花,殿下就算喜欢,也该悄悄放在心里”,然后俯身向他请安“殿下万福金安”。他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从嘉才走过来,用他小小的又微凉的双手,将我扶起,然后直勾勾地望着我,“教我练剑可好”。
后来,那时从嘉待我已万分亲厚,有天晚上我为从嘉掖被角时,从嘉躺在床上,一双眼镜乌溜溜地转着,看着我在他床前床后来回忙活,也是怪了,从嘉那样一个平日里安静的少年,晚上却最爱踢被角。“除了嬷嬷和戚剑,我只有你了。”我只觉得心中欢喜,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丢下一句“殿下快休息吧”便匆匆退下了。
我父亲在朝为官,虽只是一个从三品的不大不小的官,却是将军心腹,我又是长公主举荐的,况我少年老成,对付宫中这些小把戏尚且有余。因着这般,在我的照拂下,宫人们虽改不了那势力的恶习,却也不敢再轻贱从嘉。
我看着从嘉一点点长大,渐渐长成了一个身形颀长,面容姣好的葱葱少年,从嘉万事都愿顺遂我心意,唯独一桩却抵死不肯听我的劝,将宫中的那几颗梨树砍了,那日我走进院中,只见从嘉真在梨树下舞剑,那一刹,我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从嘉与我已相伴七年了,我回想着初次见他的场景,心里甚是感慨,从嘉,我的从嘉,他长大了。
这时从嘉回过头来,对我缓缓一笑,我心里只愿时间可以永远停在此刻。
我和从嘉的生活却并没有就这样一直平静,从嘉的富贵闲人生活也随着北境战争的爆发即将中止了...
我是李从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