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刀子嘴豆腐心


很遗憾,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没打过架,没说过脏话,没和父母决裂过,也没离家出走。做过最出格的事算得上六岁那年,老师在讲课,我猫桌子底下给认真听讲的小朋友的鞋带都给解开了,最后被老师撵出去,一个人荡秋千,后来妈妈来了。再就是偷偷往书包里放彩纸和捡到,上课的时候做手工。我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要听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小学时成绩一直不好,但是我很骄傲,因为我会玩,还会照着小朋友的卷子给自己打分,回家给爸妈看,还挨了一顿揍,因为我分打的有点山寨:001.

没心没肺的人总会长大,后来成绩好了,语文成绩拿学年第一,我写的作文也被拿到别的班级做例文,写征文的时候团支书会过来求我,校长会拿着刊登我文章的报纸跟我妈夸我,可妈妈从来不觉得我比别的孩子优秀,至少在她嘴里,我还是那个不懂事,令人不放心的淘气的小屁孩。

念大学时几乎每天晚上都给家里打电话,这成为了一种习惯。直到参加工作,有一段忙,大概三五天没给家里打电话,几次没及时回复留言,妈妈嗔怒道,不要你了,都不理我。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特别怕回家呆久了,总会多多少少有一些生活上的矛盾,我睡的晚了是事,我睡多了是事,我宅着是事,我不着家也是事。处在更年期的她不停唠叨,两代人不同的作息习惯,听多了会烦,怕上火还不愿意喝王老吉,呆久了就想逃,逃远了又想她。

每次受不了这种碎碎念,我关上门,做自己的事情,到了饭点,我爸喊我吃饭,我习惯性的坐在他俩中间,把腿故意往妈妈身上一搭,偶尔她会挣扎一下,我跟没事人似的没话找话,有那么三两句,原本还靠我爸调节气氛,就这样又把他晒一边,我和妈妈又开始说个没完。偶尔也会把这股子气憋到第二天,第二天一早,妈妈去上班,锅里有一个煎蛋,中午做的是我爱吃的豆角。她还是习惯性的把我丢到沙发上的衣服挂起来,顺手捡起我的袜子一起洗了,嘴上说我在家烦,还是会在回家前几天就商量回去的事,嘴上说不爱理我,每次我坐在沙发上她都按住我多陪她看会电视,任凭我的脚丫放在她的腿上乱摆动。

她从来不赞美我,但是我知道在她的心里,我的地位无人能比,我知道她对我的爱,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几天看日剧《legal high》,古美门和前妻圭子遇见,黛看着争吵中的圭子说,女版的古美门啊。是啊,就连说话的语速都一样快,一样的大脑抽筋方式,你不言我不语,但是深知彼此在想什么,这就是天生一对。表面上圭子和古美门势不两立,暗地里却在帮他,被拆穿了还不承认,表面上当仁不让,暗地里却为古美门打赢官司而欣慰。表面上是冤家,说自己现任老公如何好,却在回美国的路上拿出那半块金牌,紧紧握着。而古美门在圭子离开的时候装作毫不在乎,一顿臭骂,好像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却在无人的夜晚,对着月光,手握着另外一半金牌幸福的笑着。

所有人都以为两个人是冤家路窄,只有她和他懂得彼此的心,知道爱的另一种表达是刀子嘴豆腐心。

就像我认识的一对恋人,女孩跟我讲,每一次跟男朋友吵架后都后悔,但自己从来不说,不是后悔吵架伤感情,而是想起每次因为吵架,让他吃不下,睡不着,工作也耽误了就难过。只是以她的个性,心里藏不住事,不高兴了,委屈了立刻表现出来,他一问,她就忍不住发脾气,而他不停的解释,加上他最笨,方法不得当,走弯路,费了好多周折才算哄好,雨过天晴,只是要么过了饭点,两个人都没食堂吃,要么就是深夜,两个人第二天顶着熊猫眼严重睡眠不足去上班。

所以每次吵架过后,无论说了多少气话,甚至前一秒刚说分手,下一秒她又于心不忍的催他赶紧订餐,生怕他少吃一顿饭,饿着了,而她自己往往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饭都没吃,只顾着哄他吃饭。这边她眼泪还没干,丝毫没困意,那边就劝他赶紧睡觉,别耽误上班。这会还有好多话没说完,就忍着下班再说,怕耽误他工作。

就比如今天中午,她刚发作完,就赶紧催他吃完饭,吃晚饭回来,告诉他手机放在一边,闭上眼趴在桌子上睡一会。而她呢,躺在床上开始自责,怎么刚才也不顾着看时间,怎么挑上班的时间闹情绪,还让他误了饭点,他同事一定找他去食堂了吧?导致他一个人跑出去吃的,外面的油还不好……一堆的自我埋怨。

而他也跟小孩似的,什么事都听她的,让订餐就订餐,让什么时候吃饭就吃饭,让吃水果就去买。他总说,她是最温柔的,因为他知道,她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只是有时候脾气臭了点,方法过激了,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爱她。

上次回家,和妈妈对面站着,给她一个熊抱。她在我脑袋上比划了一下说,现在不行了,你小时候正好到我胸这儿,也是这样看着你,你仰小脸儿,我喂你吃东西,给你什么都不问,放心的吃下去。你小时候不爱吃牛肉,但是我做了牛肉萝卜包子,骗你说猪肉的,你吃着挺香,吃完我告诉你是牛肉的,你一边做呕吐状,一边说恶心,一边埋怨我说再也不吃了。但是下次你依然不闻不问,给你什么吃什么,说什么信什么。

她说,这就是信任。

是啊,信任是不管你说的对还是错,不管你说的真还是假,因为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不会伤害我。

而有一种爱,不是天天跟你信誓旦旦说山盟海誓,不是哄着你,哄到最后突然给你一刀,让你血肉横飞,而是不管多生气还是会关心你,是还愿意习惯性的转过身拥抱你,即便说了你不想听的也不会真的不要你,离开你,就算真的生气真的伤心,抚平后,擦掉眼泪陪你睡。

哦,香水有毒。爱也是一种毒。

平安喜乐,勿忘心安

那天是2013年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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